(筆雯集)極端的兩種性格
孟子說到兩種人的性格,那就是伯夷與柳下惠。“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於惡人朝,不與惡人言。”用廣東話去形容這種人,是“死牛一面頸”,欠缺靈活性,即所謂“托實唔會轉膊”。這種人認為站在惡人掌政的朝庭裏,與惡人交談,就像穿上禮服坐在污泥炭灰中,所以不屑與奸惡為伍。
像伯夷這樣的性格算是剛直,但似乎與剛直總有點差別。孔子曾讚美史魚(衛國大夫史鰌,字子魚):“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孔子是說:好一個剛直不屈的史魚!政治清明也像箭一樣直,政治黑暗也像箭般直。好一個君子蘧伯玉!政治清明就出來做官,政治黑暗就把自己的本領收藏起來。原來子魚臨死時勸告衛靈公進用蘧伯玉,斥退彌子瑕這個侫臣。子魚這種行為,古人謂之“尸諫”。
世上確實不乏剛直之大丈夫,誠如白居易《李都尉古劍》所言:“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又如關漢卿《不伏老》說:“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噹噹一粒銅豌豆。”
柳下惠又是怎樣的人?孟子評他:不嫌君主品德低下,不在乎自己官職低微。做事從不保留自己的才能,始終按正確的方式處事。他認為:我是我,他是他,縱使裸女於身旁,也不能玷污自己,所以他悠然自得甘與他人相伴。只要有人拉攏他留下,他就留下。
柳下惠的為人,大概像唐李泌的《咏方圓動靜》:“方如行義,圓如用智,動如逞才,靜如遂意。”李白《沐浴子》:“處世忌太潔,至人貴藏輝。”潔者,清高之謂也。不過高尙的人(至人)之所貴,在於收斂鋒芒。
孟子認為:伯夷心胸太狹窄;柳下惠則不檢點,各打五十大板。蘇軾《送張道士序》:“陶者能圓而不能方,矢者能直而不能曲。將為陶乎,將為矢乎?”前句比喻行事圓通而不方正,後句比喻行為直率而不俯就。老兄,請問你願為陶,還是願為矢?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