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制約的公權力會如何

——看《李察朱維爾：驚世疑案》

風 語

《李察朱維爾：驚世疑案》(Richard Jewell)告訴我們：當掌握公權力的執法部門一旦沒受到公正的監察和制約，於社會是多麼危險的事。《驚世疑案》讓觀眾目睹清白無辜的主角李察朱維爾如何被執法者不惜一切、窮FBI一局之力砌證追擊。執法者窮追猛打的目的不過為了證明探員的武斷推測與做法正確，而非為彰顯公義。

電影改編自真人真事，故事主角李察一直憧憬當警察，為社會除暴安良。他熟讀法例和警察守則，勤練槍法，家中收藏大量槍械，是個不折不扣的警察癡。無奈他身形肥胖，只能當上保安員。在學校任職保安員期間，他自視為警察，在校園內自行執行警察的職務，因而被學校撤職。一九九六年美國阿特蘭大舉行奧運會期間，在中央公園發生一宗炸彈的恐怖襲擊，當時任職保安員駐守現場的李察憑藉他的敏銳觸覺和觀察力及時發現了可疑背包，於通報警方之後，在警方支援到達之前，協助在場警員疏散人群，大大減低了背包爆炸案的傷亡人數，因而被傳媒捧為英雄。不料當不了幾天英雄，卻被聯邦調查局探員斷定他是爆炸案的策劃人，以此炮製自己成為英雄。在傳媒的大肆不實渲染下，李察一夜之間從人人景仰的英雄淪為嫌疑犯。

導演利用了主角的個性特質而成功炮製出戲劇性。李察為人率直厚道，體形臃腫，外表看似笨拙，當聯邦調查局設下陷阱以拍宣傳片為名，騙使他簽署放棄其憲法權利的文件，引來觀眾為他捏一把汗。身陷囹圄邊緣的李察一副戇直的表現常使觀眾既為他乾着急，同時也為他的近乎蠢相而肉緊得牙癢癢。其實李察擁有敏銳過人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編導早在電影的開首就為此落了筆墨。故事開頭，李察在律師樓當事務員，憑他細微的觀察和體貼，從棄置在廢紙箱內的零食包裝紙就推斷出律師Watson的口味嗜好，由此贏得Watson對他另眼相看，並墊下日後出任他的辯護律師的伏線。

今年五月就滿九十歲的奇連伊士活(Clint Eastwood)仍拍戲不斷，曾以《豪情蓋天》(Unforgiven)獲奧斯卡最佳導演奬。他的電影都帶有人道主義與警世性，喜歡採用真人真事作為題材。繼二○一八年拍改編自真人真事的《毒行俠》(The Mule)之後，他又訴說了一個戲劇化了的《李察朱維爾》事件。《李察朱維爾：驚世疑案》的製作認真，為了盡量還原真實，大多數場景都在真實事件中的現場拍攝，包括主角原型李察母子當年的寓所和Watson的律師樓。

雖屬人物傳記式電影，但導演的處理手法免不了戲劇化。全片最具戲劇性的是李察在FBI問話室內接受問訊的一場戲，李察不顧辯護律師事前對他慎言的告誡，臨場反客為主，義正詞嚴地逼問探員關於執法者的初心，探員結果被問至啞口無言，大快觀眾人心。FBI 大舉到李察母子家中搜證，李察母子和辯護律師只能無助地旁坐一角看着執法人員自出自入，翻轉自己的居所，搧動了觀眾的扶弱之心。之後李察向司法一方進行反擊，李察母親召開傳媒招待會感性地指控司法當局聯同傳媒對她母子的逼害。導演都能利用這幾場戲成功地操控了觀眾的情緒。只是首個發難出稿陷李察於不義的報館女記者居然會被李察母親一番說話打動至抹淚，就明顯流於煽情，而聯邦調查員的黑臉也過於臉譜化，這都成為電影的一點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