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一夜聽春雨
近日冷風淒雨,好不瘆人。今年四月四日清明節,也同時舉行全國性哀悼活動。雖然已被勸喻不得聚集,拜山諸事只好作罷,但思念先人之心還在,那個哀思也就是實實在在的。
小時唸杜牧之《清明》,徒知其詞,未通其意;青年時讀之,怪其嘮叨繁絮,雨紛紛的時節不是清明,還有啥?行人不在路上,能在哪?“酒家何處有”,本來就是問,還“借問”甚麼?“遙指杏花村”的,隨便一個人都可以了,非要把牧童寫出來那麼直露?如此看來,這可是砍頭詩——把七言斬首成五言可矣;中年時再看此詩,又有不同之悟。杜牧說“清明時節”,那並不是指特定的一天,而是清明前後的日子(從寒食到穀雨,也就是近來這兩星期吧),下雨天增多,雨勢不大,但斷斷續續的下個不停,如此說來,這詩也就不一定與拜祭先人有關了。
因此,路上行人也不一定是指去掃墓的孝子賢孫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指杜牧自己。反倒是趕行程的杜牧,有着魂牽夢縈的目的地的“行人”,給淋得全身濕透,既影響行程,也影響心情,這種想死的感覺,才是真箇“斷魂”。而且清明這時段來下雨,天氣還是偏冷的,走在雨紛紛的路上,最好是找個小酒家避避雨,換掉身上濕透的衣裳,吃點熱食填填肚子,喝點酒暖暖身子,這是人之常情。若果把這理解為掃墓的孝子賢孫要找酒家,未免跟之前的“斷魂”心態大不相同了。
最後的一個問題是牧童真的指出“杏花村”來麼?真的有這條村嗎?小孩指的,大抵是一個方向,那方向近看有杏花,杏花之後的遠處,隱隱約約的有房子,故稱曰村。這一夜,“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一夜聽雨,有此頓念。
王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