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鬥水兵

《孟子 · 盡心》上說：“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此所謂“盡心知性”，不過今天要談的並非〈盡心〉篇，依然是梁惠王的故事。

梁惠王曰：“寡人之於國也，盡心焉耳矣。河內凶，則移其民於河東，移其粟於河內。河東凶亦然；察鄰國之政，無如寡人之用心者。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對於應付飢荒問題，梁惠王以遷徙飢民，調配糧食方法處理，他自謂已“盡心”。但看看鄰近諸國，沒一個君王比得上自己的“德政”，然而鄰近國家的人民，不會因此而減少，自己國家的人民不會因此而增加，是何道理？蓋民增、民減，這是人民流徙的問題，在今天這種現象謂之“移民”。俗語說：“人望高處，水向低流。”移民，可以測度到某地的政治風向，良禽尙且擇木而棲，何況是人？常言道：“人離鄉賤，物離鄉貴。”移民，特別是“投奔怒海”式的偷渡，往往是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然而偷渡的浪潮還是一個接一個，“北溜凍奶”的故事就是這樣產生的。

梁惠王的移民徙粟，所謂“盡心”，其實是一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辦法，根本不是徹底解決民困的辦法。鄧析子《轉辭篇》說：“不困，在早圖；不窮，在早稼。”梁惠王此舉是捨本逐末。移民徙粟，效果如何？可以借曹劌的一句話去形容：“小惠未徧，民弗從也。”

孟子聽完梁惠王的話之後說：“王好戰，請以戰喻：塡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

因為梁惠王好戰，那麼孟子就以戰爭場景比喻：當戰鼓擂響了，雙方已經近身肉搏，有些士兵拋下盔甲而逃，其中一些走了百步停下來，也有一些逃了五十步也停下。逃了五十步的譏笑逃了百步的怕死怯懦。用廣東人的說法是：“海軍鬥水兵”。蓋粵語說的“水”，有“無能”的意思。海軍，亦水兵也，乃“半斤”與“八両”，彼此彼此。孟子言下之意是：梁惠王與鄰國的統治者，其中一個是“海軍”，而另一個是“水兵”。半斤、八両而已。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