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 籤
台北車站的地下街,有幾個攤位掛着五顏六色的卡通貼紙,他們可以按客人的需求,在貼紙上打印名字。幾個少女圍着攤位在挑選心儀的貼紙,你笑說這玩意兒已過時。
我看着攤位上的幾千張貼紙,納悶人的一生要在多少東西貼上自己的標籤。貼紙不昂貴,可是為了在各種東西上貼標籤,我們又要付出多少?
小孩子第一天上學,就得在書包、外套、水壺、書本等貼上自己的名字,學會佔有,學會分辨你我。記得我小時候,老爸有一部標籤機,每年開學,他都用來製作標貼,在我的書本上貼上我的英文名字。摸着標籤上凸出的英文字母,我就感覺書本是屬於自己的,而且獨一無二。
人越大,想貼上標籤的東西就越多,諸如手機、電腦、房子,甚至朋友、情人。我們把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在貼標籤上,直至身心透支,也從來不會想到要把標籤撕下來釋放自己。
有時候,即使貼了標籤,也不一定能真正擁有;要擁有,又不一定要貼標籤。我們只管漁翁撒網,只管用標籤去驅趕也想分一杯羹的他人。很多時候,我們都過於執着貼標籤這種儀式,卻忘記了本來的意義。回過頭來看,一大堆的東西貼了標籤,但大部分都可有可無,又或不曾擁有。
為了懷舊,我曾經想找回老爸的那部標籤機,但後來又想起你的話。沒錯,這玩意兒已過時。我已好久沒有玩貼標籤這個遊戲,而一直走來,該擁有的,都已曾經擁有,又或一直擁有,不多,亦不少。不敢說“足矣”,但至少不缺乏。正如英國作家菲力普·普曼所說,“人太複雜,標籤太簡單。”
我不再需要那部標籤機了。
月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