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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2月03日
第C06版:視野
澳門虛擬圖書館

疫病裡面的Júbilo

望德堂區聖祿杞街

疫病裡面的Júbilo

人類社會的組成是記憶,但維持着歲月靜好的方式卻是善忘。我工作的書店(Júbilo 31),所在的位置是聖祿杞街。即使山坡下的街道人頭濟濟,來去聖祿杞街的,卻多半是這個社區的住民。住在清安醫所的阿婆,日日由看護推着,回到舖頭收信。做着小生意的街坊,不張揚地生活着。

二十年前,因澳門作家谷雨的推薦,讀到了土生作家飛歷奇先生的小說,他筆下的唐人區,有着與基督城截然不同的生活環境,諸多鄙俗之事在此發生。當時我感覺,他所書寫的地帶,說是族群界線之處,更多卻是一種打破界線的進行式與模糊感,葡漢界線、性與愛的界線、信仰的界線、貧富的界線、生死的界線。他筆下的位置,是雀仔園吧,澳門古老的華人市集與信仰聚落。

書店活過第一年的時候,我們邀請城市規劃師林翊捷先生帶着大小讀者史蹟散步,才知道望德堂區的開始與結束,都是因疾病。老澳門稱它是“進教圍”,澳門城門旁,中國人進入天主教信仰圈的聚集處,清代的時候,許多逃難者聚集在此。它的開始是因為痲瘋病,供奉的疫病聖人是聖祿杞,聖祿杞因在鼠疫時期照護病人,為之祈禱,顯主神蹟,死後被封為聖人。一八八九年前後,澳門爆發黑死病,拆除原有堂區的樣貌,重建為望德堂今天的模樣。

如果不說出來,沒有人會知道,這是個由疫病開始與構成的城區。偉大的事情都一樣,他們卻無法如同苦難那樣深刻。記住豐功偉業,並無法讓人類社會進步,於是受難之人,用各種方式讓後世記住疫病。每年七月,堂區會舉辦除疫主保聖羅格瞻禮。我們跟在聖像後遊行,聽着警察樂隊現場演奏的音樂,那是痛苦的樂章,我不知道沉重陰鬱的情感,會持續到甚麼時候。隊伍行上瘋堂中斜巷,樂聲轉高亢而振奮,在疫病的敘事裡,無法沒有喜樂與希望。

註:Júbilo:喜樂之意。

川井深一

2020-02-03 川井深一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26348.html 1 疫病裡面的Júbilo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