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鄱風流照千秋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滕王閣序》千古名句,王勃令南昌揚名天下。
贛水喃喃,裹挾千年歲月入鄱陽;洪都悄悄,沉澱無數傳奇待知曉。從孔門賢徒的教化到畫壇宗師筆墨,由起義槍聲中的英雄至文苑詞客才情,南昌歷史長卷上,總有一群身影在風雲中挺立,似星斗閃爍,點亮歷史長河。
東漢月光曾照亮徐孺子的庭院,這位被王勃盛讚的“南州高士”,以淡泊風骨註解着南昌的人文底色。九歲時那句“月如瞳仁”妙答,盡顯早慧靈光;面對朝廷徵召的屢次辭謝,更顯其“恭儉義讓”操守。陳蕃為他特設“徐孺榻”,不僅是禮遇,且成了士人風骨象徵,讓“人傑地靈”讚譽流傳千載。而更早的澹台滅明,攜孔門教化南行至此,憑“貌醜德高”實現人生逆襲,留下“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古訓,進賢縣名與澹台門址,皆成當年播撒文脈見證。
五代煙雨中,董源的畫筆為南派山水立宗開派。這位洪州鍾陵畫師,受南唐中主之命所作的《廬山圖》,將五老峰的蒼勁與山泉的靈動凝於尺幅,讓帝王得以“朝夕對畫如居山中”。他筆下的江南丘壑,筆墨溫潤如贛鄱煙雨,一改北派山水剛硬範式,成為後世文人追慕典範。百年後的晏幾道,雖出身臨川卻與南昌血脈相連,這位“小山居士”以“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詞句,將悲歡離合寫得纏綿悱惻,縱然仕途失意,卻在詞壇留下不朽盛名。
明末清初的青雲譜,藏着朱耷的孤憤與超脫。這位明太祖後裔,在王朝覆滅後遁入空門,筆下魚鳥白眼向天,筆墨凝煉如寒鐵,將家國之痛隱於水墨之間。其畫作似無聲吶喊,卻在沉鬱中透着倔強,成為中國畫壇一座難以逾越高峰。同期的喻嘉言,從懷才不遇的儒生轉身為濟世醫者,往來於南昌街巷,以精湛醫術救死扶傷,晚號“西昌老人”,用仁心續寫着贛鄱兒女的情懷與擔當。
近代風雲中,南昌的英雄底色愈發鮮明。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凌晨,周恩來、賀龍等革命者打響武裝反抗第一槍,“三槍為記,口令河山統一”的指令劃破夜空,讓這座城成為人民軍隊的誕生地。那聲槍響穿透歷史,鑄就了“英雄城”永恆豐碑。而那位魯迅筆下的“真的猛士”劉和珍,從南昌女子師範的課堂走上北平街頭,在“三 · 一八”慘案中喋血犧牲,用青春踐行對家國的赤誠。
從漢代高士至近代英烈,由畫壇宗師到革命先驅,南昌的風雲人物從未褪色。他們如贛江的浪濤,源源不絕奔湧向前;似繩金塔鐘聲,在歲月長河中久久迴響。他們的身影早已融入洪州肌理,鑄就贛鄱魂。當中既有徐孺子的淡泊風骨,也有朱耷的倔強才情;既有董源的藝術靈秀,更有起義者的英雄氣概。
如今,贛江依舊東流,滕王閣巍然矗立。風雲往事,化作贛鄱魂,飄在瓦罐湯的濃香裡,灑於八一廣場的晨光中,融入每一位南昌人的血脈內,靜靜流淌,生生不息。贛鄱風流照千秋!
脫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