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除愚昧 擁抱常識

近月，美國荷里活女星悉尼 · 斯威尼(Sydney Sweeney)為某牛仔褲牌子拍攝廣告，因一語雙關的諧音台詞，引起軒然大波：“父母把基因傳給下一代。基因決定髮色、個性，甚至眼珠的顏色。我的牛仔褲／基因（英語中jeans和genes 發音相同）是藍色的。”由於廣告的標語是“斯威尼有優質的牛仔褲”，聽起來就如她擁有優良基因一樣。

從市場傳銷的角度看，出色的商業廣告、精警的用詞、賞心悅目的視覺效果，無非要令觀眾印象深刻，但這輯廣告一出，卻惹來網上大肆抨擊，尤其是斯威尼金髮碧眼的形象，竟然讓人聯想到納粹提倡的優生學，甚至宣揚白人至上主義。從商業角度出發，該牛仔褲品牌自今年以來業績欠佳，在經營壓力下，管理層期望借助斯威尼的人氣和文化影響力，吸引年輕世代的注意。美國總統特朗普其後在社交平台力撐斯威尼後，一度帶動該公司股價急升，證明他們的市場策略奏效。

一個普通不過的服裝廣告，何以變成了頭條新聞？這不妨從西方國家的文化論爭說起。近年歐美的左派知識分子，在不少公共議題上搶奪話語權，掀起“政治正確”的文化覺醒思潮：他們以種族、性別、性取向等群體身份，建構身份政治的論述；再透過語言、文化討論、學術論文等渠道，創造出不勝枚舉的所謂敏感詞，設下自以為是的表述規範，“教育”異見者必須遵守。若敢不從，一批激進左翼道德警察，就會對他們眼中的頑劣分子全面封殺。在推動性別認同的議題上，他們更是不遺餘力，在學校和法律上積極推動多元性別認可和跨性別權益。凡此種種，全為了伸張他們眼中的“歷史正義”，拯救弱勢社群於水深火熱，改變長年對他們不公的權力結構。

激進的西方“左膠”恃勢凌人，右翼人士早就忍無可忍，近有特朗普炮轟美國教育部，再向哈佛大學和加州大學宣戰，遠看右派公共知識分子，試圖透過傳媒和學術撥亂反正，加拿大心理學教授喬登 · 彼得森就是其中之一。彼得森是多倫多大學心理學教授、臨床心理學家，曾於哈佛大學任教。他在網絡上往往能帶動話題，不時惹來爭議；他的教學影片，訂閱人數和點擊率雙雙高企。二〇一六年，他公開反對加拿大政府的C-16法案，全因該法案要求在涉及性別認同的語言中使用特定代詞。彼得森直言對跨性別人士沒有意見，只是反對政府立法強制言論，批評法案對思想和言論自由構成嚴重威脅。

這位被《紐約時報》稱為“當今西方最具影響力的公共知識分子”的學者，在一八年推出本書的英語原版，銷量火速突破三百萬冊，成為一時的文化現象。中文書名使用“生存”一詞，似乎過於言重，彼得森提出的十二法則，其實比較衝着書中副題而來，即“試圖為這個價值混亂的時代，開出有助紓緩生活壓力的藥方”。人無完人，人生苦痛的根源，內因與外因兼備，幸福也並非從所謂的“完美人生”而來。只要了解自己的不足，訂下明確的人生目標，追求進步的動力自然會為我們帶來快樂，而非無所事事，以一顆多愁善感的玻璃心，對抗紛亂世道中的霸凌與壓迫。

彼得森的十二法則，表面上看平平無奇，但只要稍有耐性，自然可欣賞到他行文如何峰迴路轉，見識他如何以豐富的文化和專業知識底蘊，解構每條法則背後的人生智慧。作者強調人類的基因、大腦和身心狀況，全是我們歷經萬年、不斷努力求存的成果。如果缺乏人際之間的友愛、值得堅守的傳統，以及現代科學和心理學的洞見，單憑個人抵抗逆境，必然事倍功半，甚至厭棄自己而不能自拔。

要改變現況，依賴自我感覺良好的保護機制並非長遠之計，彼得森建議從實踐法則開始，讀者從中可以明白，在日常生活中，昂首挺胸為何重要？遇上不合意之事，為何我們應“先整理好自己房間”，負起個人責任，而非不問對錯，一味胡亂批評，做個情緒巨嬰？又例如偶爾在街上遇到小動物，不妨輕輕摸一摸，背後“從一粒沙中看見世界”的哲思，又蘊藏着什麼智慧，我們不妨透過本書，聽聽教授有何做人處世的真知灼見。

王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