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觀展手記
陳顯耀
七月總是充滿攝影話題的時節。幾場展覽與思緒交織,令我對沙龍攝影與觀念攝影的當下處境與攝影本質,有了更深感觸。
七月初,讀到本版郭敬文先生〈沙龍不死〉一文,提及第二十三屆澳門國際攝影展覽創下五十九個國家地區、五千四百八十八張來稿的紀錄,以及本土影像獲得佳績。在沙龍攝影式微的語境下,澳門這一現象猶如強心針,折射出其獨特的生命力與韌性,值得深思。
同日,收到香港陳炳忠兄寄來的《影藝春秋》(二〇〇〇年版)。這套四冊巨著詳述香港沙龍攝影的發展脈絡,其深厚的歷史底蘊、清晰的傳承軌跡與藝術價值,令人心生敬意。
巧合的是,去年我在全藝社秋季展中,展出了一組攝於二〇〇一年四川海螺溝的黑白作品,名字同為“沙龍不死”。那是我沉浸沙龍創作的黃金時期。二十年後重拾這些影像,既是對當年沙龍攝影自我陶醉的歲月致意,亦是對攝影心路歷程的反思。
接着,我接連觀摩了三個展覽:第二十三屆澳門國際攝影展覽、澳門數碼攝影展覽二〇二五,以及東方基金會舉辦的李銳奮先生作品回顧展“島嶼影誌:時代的超前記憶術”。前者延續沙龍傳統,開幕後反響如常平靜;後者風格則與之形成鮮明對比,其作品在社交媒體激起廣泛討論與迴響。
這一系列體驗匯聚於七月光影中。沙龍攝影以經久的形式美感與技術追求,展現頑強生命力。觀念攝影、紀實攝影則以不同視角觸動當代神經,引發深度對話。兩條路徑並行於攝影天地,訴說着影像的多元力量。它們的差異與共存——關於傳統延續與創新探索,表達方式與受眾回應——沉澱為這個夏日留給我的靜默思考:攝影的邊界,始終在傳承與突破的張力間悄然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