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當代電影展放映《擦紙膠頭》

“全景視野：澳門當代電影展單元二：本地導演與啟蒙作”中，有賴本地導演《來世還作人》導演歐陽永鋒，由大衛 · 連治(David Lynch)執導的《擦紙膠頭》(Eraserhead)得以在澳門放映。別具意義之處，是導演大衛 · 連治於本年一月已經去世，但其作品對不少創作人影響甚深，亦是一位世界知名的電影鬼才，而在他離開後，能再次進入院線欣賞其作品，可說是極度難得。

說回《擦紙膠頭》，作品誕生於一九七七年，是大衛 · 連治首部長片電影，導演、編劇、美術、特效、配樂等多個崗位都由導演一手包辦。故事描述男主角亨利被迫奉子成婚，妻子誕下畸胎不久後又拂袖而去，遇見鄰家美女亦只能遠觀，無奈地在這漆黑一片的惡夢中掙扎求存。擅長繪畫的大衛 · 連治以光怪陸離的手法，塑造出獨特的黑白世界，通過影像與音效，表達出了自己對初為人父的焦慮和恐懼，其恐怖氛圍可說是前無古人，也是追溯這位電影大師創作根源的必看之作。

《擦紙膠頭》令人着迷之處，是他所創作的獨特的電影世界，其大膽的作風繼承了影響藝術界甚深的超現實主義，也令超現實主義在電影得以發展並遍地開花。男主角亨利穿過冷清的街道回家，一邊向觀眾展開一個光怪陸離的城市。一個年輕男人令女朋友懷孕，需要面對即將來臨的小生命，以及面對對方的父母，內心存在的恐懼該如何書寫？在女友家中面對“丈母娘”，對話中的停頓產生極度不安，女友突然全身抖震，需要母親梳頭髮安撫，但對話卻若無其事地繼續着。還有在餐桌上的烤雞，在準備下刀的一刻雙腳不斷搖動，丈母娘露出享受的表情……情、色、性、幻，遊走於現實與虛幻之間，電影的曖昧是它的魅力之處，表達出主角的內心世界。超現實主義沿於達達主義，當時為了逃避席捲歐洲的戰爭，一九一五年的蘇黎世聚集了一大批幾乎都是二十幾歲的青年，其中包括法國的讓 · 阿爾普(Hans Arp)、德國的胡戈 · 巴爾(Hugo Ball)等藝術家，部分藝術家們以打倒傳統藝術為目的，走入“反藝術”的方向，否定並拒絕一切道德和美學，更譏笑及諷刺“文明”。在這種風氣下，達達主義誕生，當中出現不少至今仍然影響後世的作品，但也由於只愛破壞、沒有建設的原因，達達主義藝術家之間出現分歧，部分藝術家結合佛洛依德的學說，超現實主義在達達主義的基礎與滅亡中誕生。在電影中如何理解超現實主義，《擦紙膠頭》通過影像觸及到深層的心理層面，達至真正的真實——超現實，來書寫人們內心存在的恐懼，就如男主角一般，性、慾、愛與責任，每每在睡覺前，面對產後瘋癲的妻子、綿綿不斷的嬰兒哭聲，盯着暖爐中的夾縫裡，出現一個舞台，一位奇妙的女子歡快地唱着歌，就如逃避現實的小樂土。

大衛 · 連治是本人最喜愛的導演，猶記得欣賞導演另一部作品《失憶大道》時，其所帶來的震撼令人難忘。本年連治離世，筆者倍感可惜，未有出生在連治的時代，一直沒有機會在電影院欣賞其作品，而今於影展中有機會觀看，也要感謝一下歐陽永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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