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箇黃鸝與二哥二嫂

外國人認為中國文字頗深奧，譬如杜甫的《絕句四首》，句云：“兩箇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句中的“兩”字等同“二”字，為何詩人捨簡而就繁，要用“兩箇”而不用“二箇”？對人的稱謂，如“二哥”、“二嫂”、“二叔”、“二嬸”，而不稱“兩哥”、“兩嫂”、“兩叔”、“兩嬸”？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老外提出的疑問是屬於聲調的諧叶。事實上我國文字有很多是同義而不同文的，《爾雅 · 釋詁》：“如、適、之、嫁、徂、逝，往也。”這是說：“如、適、之、嫁、徂、逝”這六個字都有“前往”的意思，但具體意義又有所不同。細細分析一下，“往”，表示“前往”，指的是有一定的方向或目的地的行為，但“往”的意義重點是“去……某處”的行為過程，而並不強調結果，並且“往”表示“前往”，還含有離開原地前往某處的意味。根據“往”的上述詞義特點，我們可以把“往”的六個詞分為三組。“如”、“之”用的是“往”的最基本意義，表示一般的“到……去”的行為。如《左傳 · 成公十三年》：“文公如齊，惠公如秦。”《左傳 · 僖公四年》：“楚子使屈完如師。”《戰國策 · 趙策》：“齊閔王將之魯。”

“適”在表示“對……去”時與“如”、“之”的用法相同。《論語 · 子路》：“子適衛。”《孟子 · 滕文公上》：“雖使五尺之童適市，莫之或欺。”但“適”表示“往”，另有一個用法，即表示女子出嫁前往夫家，在這個意義上，“適”與“嫁”相同。《儀禮 · 喪服》注：“凡女行於大夫以上曰嫁，行於士庶人曰適人。”說明“嫁”和“適”是一回事，如果要細分，那麼只是所嫁的人地位與等級不同而已。這句中的“行”，表示的也是“嫁”的意思。“行”有“嫁”義，在古書常見。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