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昔“白粉村”

近月，一則題為〈澳門有條“白粉村”？〉的報道吸引了我。讀完才知悉，白粉村早已湮沒，連名字亦已刪除；然而，我的白粉村記憶，就始終停留在村子落成前後的景象。

白粉村位於路環，今高頂馬路中段的一處山坳，位置偏遠。興建之時，乃極為荒涼、偏僻的山野。上世紀六十年代，吾父在路環任職，某個假日，我跟隨母親，去路環探望父親，我們遵循父親的指引，找到路環街市，從街市左側，即今之路環田畔街上行。

幾十年前的路環市區，人煙稀少，走進山路，就更加人跡罕見，只有母親與我，相伴同行，沿途我們只兩次遇見人，問了兩次路，行行重行行，一路爬坡。

良久，才走到山間高地的一處岔路口，正猶豫間，忽聞斜坡下有人語聲，循聲望去，那裏是一建築地盤，只見父親正笑臉盈盈地迎上來，我們終於到達目的地，尋到父親了。

這個位處杳無人煙的山間地盤，就是日後的白粉村。父親是地盤的建築工人，其時那裡仍一片髒亂，與一般地盤無異，其餘就只記得父親居住的小屋對面，有山溪流過，一泓溪水，清澈明淨，吸引着我獨個兒在溪邊嬉水，自得其樂。快樂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過，在母親的催促、父親的護送之下，我們返回路環碼頭，乘船回家去。

之後，我們再去路環，探望父親時，白粉村已經落成。我們路過村外，在父親的帶領下，入村參觀；村內仍是人跡罕至，安寧靜謐，房屋整潔明亮，依稀記得房前有個小陽台，地方比吾家更為寬敞。父親說：“也曾要求申請入住，卻因從未吸毒，而不合資格。”不多久，父親便獲分配住房，遷進鄰近今郊野公園側的員工宿舍了。

父親獲分配宿舍後，我們便經常去路環，往來父親的居所時，常路過白粉村側，卻再未進村，只知道村內的居民不多。接着，石排灣的沿海公路，即今之石排灣馬路可以通行，我們不用上山，也就不再走近白粉村了。

及至年前，新冠疫情期間，接受隔離人士需要入住位於路環高頂馬路的公共衛生臨床中心。從電視新聞中看到，地點似曾相識，再上網查閱確認，此乃白粉村舊址，面貌已煥然一新，並已改變用途。讀畢〈澳門有條“白粉村”？〉一文，我才知悉，白粉村之名就只留在吾輩澳人的深層記憶中了。

海 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