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事實數據 防星火燎原

一個理想的大學環境，言論和學術自由得到充分保障，不論種族或文化背景，每一個大學生都應享有免於恐懼的自由和權利。二〇二一年，澳大利亞四十一所大學共同簽署保護言論自由的規章，亦同意發表年度報告，陳述校方如何維護校園內的學術自由和言論自由。作為大學最基本的原則，言論自由有助推進知識，在接受和爭論不同的想法和立場的過程中，學生和學者不應承擔或飽受不必要的壓力和風險。

言猶在耳，自以巴衝突以來，美國大學的校園氣氛驟變，聯合國人權專家早期更發表聲明，直指學生組織反戰的和平示威，聲援加沙的巴勒斯坦平民，卻不時因大學管理層出口，再由警察出手，有時更以武力清場，最終導致示威者受傷送院。這班專家認為執法過程採取的不必要武力，明顯缺乏法律依據，學生更因參與示威而被秋後算賬，例如遭校方革除、勒令停學、失去大學宿舍住宿權，甚至被美國當局驅逐出境等等。聲明表示，美國簽署聯合國《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及《人權維護者宣言》，必須確保和平集會自由受到尊重，任何限制措施必須合法、適度且克制。根據《聯合國工商企業與人權指導原則》，私立大學有責任尊重並維護人權。專家們更強烈譴責美國部分政客和大學，將呼籲加沙停火或批評以色列政府政策的和平抗議活動，一律跟反猶太主義劃上等號，做法錯誤且不合理。他們重申反猶太主義鼓吹種族仇恨，校方對學生的指控，除了扼殺言論自由，更會產生寒蟬效應，影響校園及課堂內外的學術和表達自由。

美國某些私立大學的處理手法，引起當地學界關注，如何以相對客觀理性的方式，了解學生們的想法和訴求，則必須先掌握相關的系統數據，再以科學方法分析，方能找出合適的應對措施，避免日後捉錯用神，激化矛盾。在美國布蘭迪斯大學，有學者便利用校內的現代猶太研究中心，向美國六十所大學，數以千計的非猶太和猶太學生，就反猶太主義、以色列在以巴衝突中的角色、以巴衝突對校園氣氛的影響等課題，廣泛收集系統數據，從而評估反猶太主義在各大校園，是否已成星火燎原之勢。值得一提的是，布蘭迪斯大學成立於一九四八年，是美國第一所由猶太人成立的私立研究型大學。當時適逢二次大戰結束後三年，美國社會普遍出現對猶太人、女性及其他少數族群的歧視與排擠，導致他們無法獲得高等教育的機會。美國猶太人社群因此籌募資金，設立了一所不隸屬任何宗教的大學，並接受來自任何背景和信仰的教職員和學生。

從以巴衝突開始，布蘭迪斯大學的現代猶太研究中心分階段對學生進行問卷調查，結果比以偏概全的媒體報道和網絡上廣傳的煽動短片，更貼近大學生的真實想法，有助校方對症下藥，甚至未雨綢繆，預防並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問題。調查顯示在猶太學生群中，超過九成認為否定以色列捍衛自身利益的立場，足可以反猶太視之；反而嚴厲批評以色列的人權記錄，大多數受訪者認為跟反猶太無關。雖然大部分猶太學生在校園內感受到敵意，但只有極少數覺得自身安全受到威脅。至於對非猶太學生而言，有超過三分之二表示他們雖然經常批評以色列政府，但對校內的猶太人或以色列本身並無任何強烈意見。

那猶太學生口中的敵意又從何而來？調查發現有小部分非猶太學生對猶太人或以色列持有相當偏激的看法，例如他們拒絕跟任何政見不合的人交友，亦認為猶太人權傾美國，相信美國主流媒體早被以色列支持者控制等。研究中心認為，調查結果雖然無法消除大學校園內的反猶太情緒或伊斯蘭恐懼症，但有助校方管理層了解學生所思所想，期望日後以相對妥善及客觀的方式，處理學生之間因政見迥異而產生的暴力衝突。表達自由對於大學至關重要，如何在保障師生言論自由的同時，教育並引導不同背景的學生，以實事求是的成熟態度，求同存異，尊重彼此，無疑是美國部分大學在新一年要面對的一大挑戰。

韋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