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雜感
春節是華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唯各地的風俗稍有不同。二○二○年初到澳門定居時,我就因澳門與台灣習慣的差異,而感到文化的衝擊。
例如紅包,台灣人的紅包主要派給家族成員,年富力強的青壯世代會派給已經退休的長輩和未有謀生能力的小孩;另外,親近的親朋好友的孩子也人人有份。這些是與廣東人派利市的相似之處。最主要的差別,是台灣人一旦成年,或開始工作之後,就失去了領紅包的資格,不像與廣東人會派給未婚的朋友。因此最初了解到這種“大撒幣”的豪放,委實覺得震撼並讚嘆。
還有春聯。我來到澳門時,住宅主要已是集合式屋苑,街上獨棟的樓房已較難能見,因此觸目所及、張貼在社區大堂的揮春,往往巨大而器度恢宏。廣東人還會張貼“門心”,即是貼於大門兩扉的矩形揮春,這是我在台灣極少看到的。這幾年春節我都會寫對聯贈予親友,但隨着門庭越來越狹仄,巨大的框對似乎令人困擾,後來只能改寫春條與斗方。
春節是需要全家幫手,共同籌謀的。小時候,每逢除夕,母親一早便開灶,煙騰霧繞,為夜晚團年飯做準備;孩子們則打掃庭除,收拾玩具,張貼紅紙。這是全家少有的安寧時光。科技發達之後,印製揮春、電子紅包、預製年菜紛紛現世,似乎什麼都方便了,然而“年味”卻也淡了。課堂上,我與學生談到“儀式感”。什麼是“儀式”呢?就是會花很多錢,讓自己筋疲力盡,但鮮少產生實際產值的事。不過,人們舉辦儀式,本就不為追求產值,而是情感的連結與投射。
這種儀式感的逐漸喪失,我不能肯定,是鄉關地理上的阻隔,還是時代變遷的鴻溝,抑或是自己成長,告別孩提天真所致。過年當然是開心的,可年年歲歲花相似,我又不免感到時間似是而非的經過。
苦 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