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難耐

我最近一次回內地，有位朋友和我吃完飯，已晚上九點多，還非要拉我到食街燒烤店喝啤酒。她說：“現在離睡覺時間還早，在家太悶，不如找個地方喝喝酒、聊聊天。”最後，她還反問我：“你一個人在家不覺得寂寞嗎？”我告訴她，有一年我回來過年，沒有通知親朋，獨自在自己的小屋裡看了整整一個星期書，直到有親戚從我老婆口中才知道我回來了。我能耐得住寂寞，也享受一個人的清靜。

過去一年多，不少內地朋友都問我同樣一個問題：“你退休後空閒時間多了，不會覺得寂寞嗎？”我開玩笑地說：“寂寞但不難耐。”

寂寞是指一種介於孤獨、落寞之間的思緒。當個人離開群體後，就會有一種特有狀態，這種狀態叫寂寞。我認為寂寞是源於內心的一種情緒，並非單單指獨處環境。我不太喜歡用“寂寞”一詞來形容獨處。如果一個人心境出現問題，哪怕身處繁華鬧市、被人群包圍都會覺得寂寞。另外，按禪學的解釋，“寂”是指絕對的清空，清淨到極點的環境。我認同禪學對“寂”的解釋。其實，我較喜歡一個人獨處，靜靜地思索。我覺得在“寂”的環境思索，對事物的領會更深。

今年夏天某一上午，我在內地小屋裡剛看完鳳凰衛視紀錄片《杜甫》時，外面正下着大雨。我倚在窗檯看見不遠處的小山被雨霧所籠罩，與天連成一片，似有欺天之勢，又想起剛才電視紀錄片中才華橫溢的杜甫，一生貧困潦倒，不得不到處乞求達官貴人謀職時，在心裡冒出“人到無求可傲世，山來風雨敢欺天”這句話。人如果不能自立，無欲無求，哪有資格傲世呢？另外，小小的山丘，借得風雨，都敢不自量力地欺天。所以，人在寂寞的環境中，保持心境平靜，冷靜沉思，或許能領悟一些道理。

清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