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 　多喝水

——觀澳門電影《幸運閣》

由黃婷婷執導的電影《幸運閣》，日前於廈門舉行的金雞影展中順利完成了首映。作品以澳門幸運閣一所住宅為背景，講述一個祖母和孫女隔代情的故事。這次入圍金雞影展成功讓澳門作品在更廣大的舞台上綻放，無疑為本地電影業界打了一支強心針。

故事由女主角奧利在北京的生活說起，離鄉別井的她在追尋電影夢的過程中遇到挫折而感到失意，這時家人傳來她祖母突然中風和意外受傷的消息，她連忙放下工作回澳探望一手把自己帶大的祖母。得知對方暫時失去自理能力，需要有人照顧日常起居，父親打算送她到養老院時，奧利不忍看見祖母孤單生活，在家人的反對聲中決定住進祖母位於幸運閣的住宅，一邊寫劇本一邊照顧對方。然而情況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輕鬆，重複又乏味的看護工作使她逐漸失去了耐性，根本無法兼顧寫作，祖孫二人關係出現了危機。

另一方面，在北京讀書和生活多年的奧利早已不再是祖母心中那個小屁孩，她在追夢路上被受家人質疑而感到自己的無能，而性格保守固執的祖母亦因身體欠佳而自覺失去價值，二人都處於孤獨和自我懷疑的困境中。

導演以半紀錄片的手法去呈現祖孫兩人如何由重遇、經歷矛盾到互相了解的過程，影片中奧利經常拿着攝錄機把祖母的生活記錄下來，中間穿插小量帶點夢幻的回憶片段，平實的述事中帶點幻想空間。對祖孫二人的相處描寫得尤其細膩，人物沒有呼天搶地式的表演，有的是充滿生活質感的日常。多個場口的設計都很有心思，例如祖母每天從大廈閉路電視看外面世界、聽對面大廈住戶拉大提琴、孫女為祖母清潔和處理失禁、二人在走馬露台互相尋覓等等，都是那麼的平凡而充滿溫度，完全感受到導演對生活小節的執着和觸覺，甚至讓人聯想那些片段或許是導演的親身經歷。

相對於充滿質感和溫度的生活描寫，故事在連貫性上則明顯遜色，影片充斥着不同片段，但片段和片段之間欠缺過渡，角色的情緒欠缺連貫，上一場孫女照顧祖母無微不至，但下一場突然因為專心寫劇本而忽略對方；上一場二人起了矛盾，但下一場兩人又回到之前的情緒狀態。導致故事和對白顯得瑣碎散亂，劇情推進乏力，幸好主角兩人的真情演出彌補了這一大缺憾，顏卓靈演活了表面堅強但內心缺乏自信的孫女，而飾演祖母的張惠鄉女士更是一位表演素人，感覺她並非在演戲而是在做自己。在演後交流會上她提到自己從事醫療方面的工作三十多年，見過無數生離死別的場面，她表示從這次演出中感悟人生其實有許多可能性，不論任何年紀也可以接受新挑戰和學習新事物，追求更精彩的人生。

導演黃婷婷表示《幸運閣》從開始構思到本次首映已過了多個年頭，這段日子她經歷了家人離世、結婚、生育、疫情等，深切體會到人生老病死各個不同階段。在演後交流會上，她鼓勵大家不需要向外界證明甚麼，只要好好活在當下，學會愛自己，這是在電影尾段透過祖孫兩人的互相了解想要表達的含意。正如電影中祖母說：“深呼吸，多喝水。”那樣，活好自己，不斷前行，簡單的一句對白卻蘊含着深厚的生活智慧。

黃若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