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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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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鄭觀應壽像題詞的先生們

夏同龢在五十歲小像所撰像贊

鄭觀應的五十、六十、七十 和八十歲壽像

為鄭觀應壽像題詞的先生們

鄭觀應的五十、六十、七十和八十歲壽像是其最具代表性的一批照片,所附像贊短則不足十字,長則近百字,表達出作贊者對鄭觀應的評價。除目前學界熟知的五幀小像,筆者另於光緒二十六年(一九○○年)鉛印本《盛世危言增訂新編》八卷本發現較少見的五十歲像,目前共搜集了六幀小像,五十和七十歲各兩張,六十和八十歲各一張,像贊共九篇。這些作贊的先生們或為與鄭氏同遊長江的患難之交,或為鄭氏詩集寫序的道學知己,或為共同“實業救國”的南洋華商領袖,或為攜手“文章救國”的報人,他們與鄭氏結為芝蘭之交,聲氣相投。認識這些作贊的先生們,對了解鄭氏為人及其社會交際網絡有着重要意義。

吳廣霈:同遊長江的“後生知音”

吳廣霈在五十、六十和七十歲壽像題有像贊“剛方正直,不合時宜。志在救世,公爾忘私。勇於為善,勞怨弗辭。清廉自矢,中外咸知。卓哉此公,知音其誰。”分別見於宣統元年(一九○九年)上海城北著易堂鉛印本《羅浮偫鶴山人詩草》、宣統元年(一九○九年)上海城北著易堂排印本《羅浮偫鶴山人詩草》及宣統元年(一九○九年)鉛印本《待鶴山房詩集 · 外集》。《盛世危言》提及吳氏其人、其事或觀點多達八十餘次,這位“後生知音”與鄭觀應同遊長江時,到底有何經歷?

吳廣霈(一八五五至一九一九),字劍華,號瀚濤,安徽涇縣人。早年為駐日公使何如璋隨員,後升任神戶副領事。歸國後,任上海輪船招商局文案,官至江蘇侯補道。光緒十八年(一八九二年)一月,鄭觀應出任上海輪船招商局幫辦,聘吳氏為文案,二人從此成為摯友。翌年,二人巡察招商局長江各埠分局,將所觀察之情況筆錄著成《長江日記》。此行風景雖絕美,卻險象環生,二人因此成為患難之交。為解決巴蜀的交通、資源問題,鄭觀應提出在四川築鐵路,以便開採川中礦產、運送賑濟糧食等,吳氏與其同心,將提議載入日記,待知時務者採納。五月,鄭觀應得知父親鄭文瑞在澳門逝世,先行返滬,把後續公事交予吳氏,日記亦請其代筆。此次長江之行,這位後生的才華、品性和眼界使鄭觀應充滿欣賞和倚重。民國七年(一九一八年),吳廣霈病入膏肓,卻仍為鄭觀應在招商局的不公遭遇,大鳴不平,致信鄭觀應的侄兒鄭宗蔭,力證其辦事不避勞怨,廉潔自持。鄭觀應見吳氏手書後,感激不已。故稱吳氏為鄭觀應的“後生知音”,實當之無愧。

夏同龢:為“救世宗教家”詩集寫序的狀元

六十歲壽像附有夏同龢的像贊:“白日當空,萬物相接。歐亞海陸,藩籬盡撤。虯虎騰驤,風雲改色。天啟英賢,新此中國。朗朗先生,器識宏邈。聾俗痼群,獨稟先覺。疾呼罔聞,方用堪樂。惜矣嘉謨,叩諸冥漠。公不負世,世乃相忘。託迹佛老,善刀以藏。躬潔冰雪,幽蘭自芳。對之三歎,時變孔長。”此像贊除見於宣統元年(一九○九年)上海城北著易堂排印本《羅浮偫鶴山人詩草》,筆者另見於光緒二十六年(一九○○年)鉛印本《盛世危言增訂新編》八卷本的五十歲小像。光緒二十四年(一八九八年),夏氏高中狀元,光緒三十年(一九○四年)赴東京法政大學速成科深造,是中國第一個出國留學的狀元。其與鄭觀應因道結緣,對鄭氏的道學思想作出精闢評價。

夏同龢(一八六八至一九二五),字用卿,號獅山山人,貴州麻江人。其在《羅浮偫鶴山人詩草》序稱,鄭觀應在法越戰爭中規劃得當,《易言》、《盛世危言》等經世要務之論多受朝廷採納,故稱鄭氏“壯年豪俠有奇氣”。在道學上,夏氏稱“香山偫鶴山人最富於宗教思想者”,其解釋神仙家有兩派,一為持厭世主義,只顧自己不顧大局者,雖成仙卻無裨於世,只算是方技家,一為持救世主義,能自度度人者,多為由任俠入神仙的宗教家。於夏氏而言,鄭氏無疑是“救世宗教家”,其讚譽鄭氏詩集以《俠客吟》為首,殿以學道之詩,展現出崇任俠而明黃老的“卓越神識”。鄭觀應在詩集稱,“自知不足以登大雅之堂,但救國苦心婦孺皆知。”夏氏作為鄭氏的道學知己,明白其救國苦心即難能可貴的仙心,並在像贊稱譽鄭詩流芳百世,一唱三歎。

張振勳:金蘭之誼的南洋華商領袖

“大埔張振勳”在七十歲壽像題有像贊:“官商潔士,儒道通人。心殷救世,志在成真。”見於宣統元年(一九○九年)鉛印本《待鶴山房詩集 · 外集》。《盛世危言後編》收有十四篇鄭觀應致張氏的書函,多切磋救國之策、修道之術。

張振勳(一八四一至一九一六),字弼士,號肇燮,廣東大埔縣人。為近代南洋華商領袖,曾任清政府駐檳榔副領事、新加坡總領事,特派為考察外埠商務大臣等官,回國後創辦煙台張裕葡萄釀酒公司、廣廈鐵路公司等。時張氏督辦閩、廣農工路礦事宜,鄭觀應致函稱,振興工藝是國家富強的基礎,並提出在廣州設工藝專科、學堂及博覽會的建議。其後,鄭觀應創辦廣東工藝院時,起草集股公啟,所附章程吸納了張氏獎勵工商的建議:“工藝院所出之貨物,出口稅可邀恩免十年。”亦商亦官的張氏是鄭觀應“實業救國”的堅實後盾。二人道誼深厚,張氏生病,鄭觀應提出學道應養氣、養性、養德及養道的忠告,方能夙疾頓除。為傳承道教信仰,二人捐資重刊道教經籍《方壺外史叢編》、《古書隱樓藏書》,多次出資護師入室修煉。民國五年(一九一六年),張氏逝世,鄭觀應為其編撰《張弼士君生平事略》,稱其提倡實業,乃為達成救國救民之志。二人入世為政商伙伴,出世為修仙道侶,於鄭觀應而言,張氏是“舊交也,蘭誼也,亦道侶也。”

潘飛聲:攜手“文章救國”的香港報人

潘飛聲在八十歲小像題有像贊“發五大願,著十萬言。文章救國,是道所尊。”見於民國九年(一九二○年)上海各教統一會鉛印本《待鶴山人晚年紀念詩》。一九○八年,潘氏在澳門偫鶴山房協助鄭觀應編成《盛世危言後編》。《盛世危言後編》和上海圖書館收錄近五十封二人往來的書函,討論救國自強之說。二人在“文章救國”上究竟擦出哪些火花?

潘飛聲(一八五八至一九三四),字蘭史,號劍士,廣東番禺人。為廣州十三行行商潘振承第六世孫,曾赴德國擔任東方語言學院教席,回國後擔任香港《華字日報》筆政,常著論提倡洋務運動。潘氏的旅德經歷使其成為鄭觀應力主立憲的支持者,鄭觀應認為相比美國、法國的民主共和制,英國、德國的君主立憲制較為完善,故請潘氏登報以醒當道。鄭觀應與潘氏因道結緣,希望待中華立憲之日,二人可一同歸隱修道。潘氏受鄭觀應委託,負責其著作的編校刊印事宜,其認為鄭觀應“宜先刻詩集,文集後繼”,因為“古今大家以詩傳者多,以文傳者少”。對於《羅浮偫鶴山人詩草》,潘氏稱詩集多為記錄時事之作,大可刪去較隨意、難參入韻語之作,另聘請廣州報人謝英伯作校對。對於《盛世危言後編》,潘氏聯絡廣州翰華閣刊印。鄭觀應“變法猶勤十上書”,潘氏“按劍欲談當世事”,二人皆祈望撰寫文章傳播維新思想。作為報人的潘氏自然成為鄭觀應“文章救國”的忠實盟友。

結 語

從鄭觀應的壽像及像贊,可以發現其作為一名善於交際的紳商,在晚清商界、政界、法界、報界,乃至道教界,都有私交甚篤的朋友。作贊的先生們因地緣、業緣或神緣與鄭觀應開展密切的社交關係,形成具有巨大力量的社會關係網絡,對其事業前途和宗教信仰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時值《盛世危言》出版一百三十周年,鄭觀應的愛國之心和思想之光仍潤物無聲,華彩不絕。吳廣霈、夏同龢、張振勳、潘飛聲等人所撰的像贊,從側面展現鄭觀應在人際網絡中有血有肉和真情實意的交往面貌。

澳門科技大學社會和文化

研究所博士研究生

吳一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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