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虛擬世界的愛情
——觀《我談的那場戀愛》
“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這句話出自木心所作的詩《從前慢》。對比當下所經歷的資訊發達、網絡時代下快餐式的愛情,這句話所描述的浪
漫似乎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信息的爆炸和碎片化,如潮流般奔湧而來,一切彷彿都是觸手可及的。於是,繁忙都市下孤獨的靈魂,隔着手機屏幕、透過交友平台,找到了雙向奔赴的另一半,無處安放的情感有所依歸和寄託,其稱之為“網戀”。運氣好的,緣份到位,水到渠成,終成眷侶。運氣不好的,蜜夢破滅,最終發現只是一場以詐取錢財為目的的網絡騙局。何妙祺導演的《我談的那場戀愛》,就是講述一個以網絡詐騙為名的戀愛故事。這部電影以“網絡詐騙”的背景展開敘述,為影片增加了一些戲劇化的色彩,其背後本質以筆者看來,是從一個特別的視角去切入和解讀虛擬愛情。理性地去說,這樣的拍攝手法是美化了、合理化了網戀詐騙,但筆者相信影片中表達的是對美好的期望,是不言而喻的、細微入心的愛情感受,少年和女人只是在虛擬的世界裡談了一場戀愛而已。誰騙誰,誰又說得清?畢竟在感情世界裡,互相糾纏的兩人已分不清對錯。就像影片中吳君如飾演的女主角余笑琴小姐在面對女警官的盤問時,半開玩笑地說:“你信不信,是我先騙的他?”
影片的敘事基調,總體是平淡而舒服的。雖沒有很大的跌宕起伏,但偶有衝突和誤會為影片增加了喜感。何導演用細膩的鏡頭語言,一方面用上帝視角以交錯的巧合、誤會和隱喻,一步步地推進少年和笑琴二人網絡情緣的形塑;另一方面,以笑琴的感受為着重渲染點,讓觀眾跟隨着她的心理變化——從沒有情緒起伏、婚姻失敗,到重建對愛情的想像和期待,內心的情感變得充沛和柔軟。因為當笑琴在加油站等待時,聽到在加油站打工的女孩在和媽媽通電話,若是以往的她,定會打投訴電話(鏡頭閃過了投訴電話號碼),但是她反而是去提醒女孩帶其母親去檢查一下腎臟,因為從她們的對話中得知女孩的母親腎臟可能有問題。以及,在影片最後的一個鏡頭,是笑琴在札幌街頭忘我地開懷大笑。
筆者為甚麼說,此片本質是一個探討愛情的電影,因為當嘗試揭走網騙這一面紗,露在觀眾面前的是兩顆心慢慢走近的過程。戀愛的發生,是磁場的相吸,信息的共鳴。網騙集團的編導瓊姐,隨機分配給少年的角色是失去妻子傷心過度、而患上失語症的五十五歲法國男人Alain。因為同樣對喪偶有放不下的執念,在社交平台的大數據分析下,笑琴遇見了有相似經歷的Alain。同一時空下,他無家可歸只能在公司借宿,她在浴室摔倒卻無人可覓,少年說:“我們的共同點是,都沒有緊急聯繫人。”看似隨機發生的事件,其實冥冥之中已有牽引和共振。
影片接近尾聲時,女警官問笑琴:“你真的相信你是談了一場戀愛嗎?”笑琴回答:“愛情,只要你相信,它就是真。”這就像是回應着片名,和對應電影主題曲《筆友》(何導演為填詞人之一)裡的一句歌詞:“沒有實相的,信就有” 。愛情本身就帶有主觀性極強的色彩,對於這部影片而言,戀愛到底是甚麼,已然給出了答案。少年和笑琴不僅僅是談了一場戀愛,還有在現實生活中失意迷茫時,在彼此身上獲得的信念、價值、安慰或依賴等等。在虛擬世界裡談愛,看似虛無縹緲、不得實感,但人類希望感受愛和被愛,這是與生俱來的情感。那就願我們都能找到真愛吧!
煒 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