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公里外的澳門文學

九月初，《T》中文雜誌發起了一則文學駐地的活動，主題是“距離城市一百公里處”。毋庸置疑，主辦方的想法是新銳的，也可以說是聰明的——將目光移動至中國版圖，這片幅員遼闊的土地，有太多距離城市一百公里外的地方了。即便如今已是新世紀後的第二個十年，中國似乎已迎來城市化高歌猛進的時代，但其實在鱗次櫛比的高樓以外，大眾看見的，仍是那些熟悉的，構成文化記憶的縣城和農地。

另一方面，“一百公里”並不僅是地理上的定義，也許它同樣象徵着創作、文學或社會在“中心”以外的可能性。

若回到我們身處的澳門。這座在谷歌地圖上，由最北端的關閘到竹灣“澳門最南點”僅為十五公里的城市，不過是中國南部的一個點。它距離“中心”首都不止一百公里。這樣小的地方，卻因為歷史、經濟與政治意義而變得特殊，但又由於它的小，在以大中華地區為背景的兩岸三地的文學討論中，澳門常隱身於“港台文學”的統稱中。大家對澳門文學的了解，可以說是所知甚少的。李展鵬在《隱形澳門：被忽視的城市與文化》便有這樣的提問：“隱含在這些區域概稱當中的澳門，究竟為什麼一直都被‘隱形’？”

其中複雜的原因我就先不在此贅述了。但如果從澳門寫作者的角度去觀照本土文學的現狀，我想，澳門正擁有“一百公里”以外的可能性。

記得李懿曾在一次公開演講中評價澳門為“重疊”的城市，現實亦的確如此——賭場內外有賭客、荷官乃至性工作者，而在紙醉金迷的另一端，有的是逼狹的唐樓，遊走在邊境的勞工、學童或眾多普通的我們。自北到南，自西到東，澳門人或涉足澳門的人，無不例外地行走在重疊的城市裏。而澳門作家，亦是在自身或外界的流動中，不斷探尋“中心”與“邊界”之間的敘事可能性。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