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外的風景

學校外有一條河，在不同的時間點都能波光蕩漾。城市再怎麼擁擠，都能容我於縫隙裡頭。午飯後，少年們沿着海灣散步。早晨時，這裡有許多老人在做運動，也有吹奏樂器的中年人。如果有一棵樹，他們就會在這裡說說話，附近是長者公寓，有獨居者下樓，每天下樓，就為了到這樹下。

之所以開始拍攝澳門學校周邊的環境，是想觀察十八歲之前，人類漫長的兒童期，這些空間如何支持幼小的生命。有個學校放學的大門，就在教堂的後面，因為鄰近旅遊區，孩子們反映，大多時候深感被打擾。但原來遊客在教堂停留的時間不是太多，孩子們會進到教堂休息。我遇過一整排小學生，他們安靜地祈禱，原來是其中一個孩子，他弄丟了自己的電玩遊戲卡，內心不安許久，祈求自己能快快找到。

另外一所學校前，有個空置的廣場。我在凳子上坐下寫作，時不時被足球砸到。朋友讀了一本關於兒童城市空間的建築書籍，分享給我聽，兒童遊憩時，身體本能會靠近空間裡的成年人，他們會圍繞在成年人一定距離的位置活動。抬頭一望，我的確被當做了那個重心。真是……好吧，可愛！

現在，願意利用周邊的社區空間來進行教學現場的，真是少之又少。或許是校園管理，又或者是安全與保險問題。但當我們放棄使用社區空間，也就放棄了一整村人可以共同養育、支持教學甚至支援家庭心理健康的可能。從成本上說，那些都是極為昂貴的事物：大概估算一下我們將孩子放在補習班裡的經費，每個月我負擔了多少錢？孩子利用了多少空間？有多少人員在支持他？支持了他什麼？課業上的幫助？心理健康？職能訓練……

我還是想繼續拍攝這個主題，學校外的風景。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