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鍾書《管錐編》捉錯記

有位同行很崇拜錢鍾書先生。在一個微信朋友圈裏，動不動就說到有關錢鍾書先生的話題上去。說來說去，不外乎兩個意思：一是錢鍾書先生很了不起，博聞強記，學問淵深；二是他自己時刻以錢先生及其著作為榜樣，為標準，進行學術研究與著述。

誰若是對錢鍾書先生有隻言片語的“微詞”，馬上就會遭到他的奮力反擊。有一次，他在感慨自己的著作總是可以校勘出錯誤之餘，極口讚美錢鍾書先生的著作《談藝錄》、《管錐編》都已經達到了完美的程度。他這種絕對化的說法，激活了我性格裏的“促狹”因子，當即提出“錢先生的著作也有錯誤”的觀點。

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同行秒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在斷言我沒有讀過《管錐編》之後，他又提出了打賭的建議：“你如果能給《管錐編》挑出五個錯誤，我就……”我既不想從他那裏贏取點什麽，也無意跟錢鍾書先生過不去，就隨口應付道，“等我有空時，會試着去找找的”。

因為要寫作詩詞鑒賞的小文章，近期閱讀了錢鍾書先生《管錐編》第一册中的《毛詩正義六十則》。讀着讀着，想起打賭的事，覺得應該言而有信。於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對其中前四十八則（《國風》部分）作了“活校”。所謂活校，就是通讀校對，純粹根據自己的閱讀“感覺”作出正誤判斷，不同於用相關文獻資料去逐字核對的“死校”。畢竟這只是熟人間的一個玩笑，不是學術研究，我的活校相當隨意，做得並不認真。

即使是這樣，也被我勘出了不少可能有誤的地方，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二之一）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