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女人會因此喪命

珠玉洩鶯喉

鋼裡含柔

吳娃燕語最風流

一闋新詞低唱罷

怎不嬌羞

……

這是柳亞子為陳沖的外婆寫的詩。對，柳亞子，就是毛澤東“我失驕陽君失柳”的“柳”。

陳沖的外婆史伊凡的父親史蟄夫是國學泰斗，光緒年間廪生，參加過辛亥革命，是維新派人物。而史伊凡讀蘇州女師時已參加學生運動，高舉反封建旗幟，投奔北伐。後考入中央大學文學院。

婚後，懷着身孕的史伊凡與史良等人組織上海婦女救國會。後陪丈夫赴英國留學。回國後，曾在滇緬鐵路督辦公署衛生局工作。“回到”重慶時，她決定去上海把兩個留在那裡的女兒接來。但路途遙遠加上打仗，她花了一個月才到上海，結果兩個女兒中她只能接陳沖的母親回來，另一個女兒留在了上海。

陳沖在書中寫到她問母親關於那次遠行的記憶——“一路上很艱難，我們坐了火車、汽車、牛車、木船，繞了很多地方。當時從日佔區去重慶是不允許的，姥姥在各個關口需要通行證，需要交通工具，只好求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幫忙。那些都不是好人，他們佔姥姥的便宜。我問，怎麼佔她便宜？母親猶豫了一下說，她要陪他們睡覺。”

簡單的句子，卻讓人觸目驚心。陳沖引用電影《萬里狂沙萬里仇》（又譯：西部往事），強盜用強姦來威脅一個寡婦，她雖是弱者，卻沒有畏懼和矯情。只簡單地說：沒有女人會因為這個喪命，你來吧。

都說為尊者諱。如果是你，會把這段往事寫出來嗎？很多人應該都會按下不表吧。這就是陳沖的文字令人敬佩之處。想來也是幾十年在海外生活，有了不忌諱，不掩飾，求真的一面——真相就在那裡，怎可繞過！

（讀《貓魚》 · 二）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