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列的音樂之旅與展望

——記澳門中樂團新任總監

八月走馬上任的張列，是澳門中樂團新任音樂總監兼首席指揮，他的音樂旅程如同一部跌宕起伏的交響樂，每一個音符都鐫刻着他對藝術的執着和追求。從小時的樣板戲到如今的中樂指揮，他的音樂人生充滿了轉折與變革，順應着意想不到的變化，也塑造了他獨特而又能融會中西的音樂理念。

京劇學生險成知青

張列的音樂啟蒙，是在樣板戲流行的年代。那時候，雖然音樂水準很高，但發展卻受到相當的制約，顯得有些畸形和不順暢。“我們小時候接觸最多的是樣板戲，全國的學校學生，無論其他知識如何，都一定會唱京劇。我個人小時候學音樂和藝術也受到這方面的影響。”

當時內地要上山下鄉當“知青”，而張列的班級原本也計劃全部下鄉。幸運的是，有個陝西歌舞劇院來挑選學員，他被選中了。“那年我大概十三、四歲，通過唱京劇，他們發掘了我的音樂天分。他們招我進去後，給我分了西洋打擊樂專業，認為我的音樂感和節奏感比其他孩子突出。”一下子從學校芸芸會唱京劇的孩子中，被挑選成為一名西洋打擊樂的學生。

在歌舞劇院的五年，他的藝術觀、人生觀、音樂觀都得到了極大的塑造和提升。那時候，歌舞劇院在西北地方是獨一無二的，集合了交響樂、舞蹈、歌劇、民族音樂等多種表演形式。它最早是從延安遷移過來的，一部分人到了北京，一部分人到了西安。它的形成是內地早期歌舞劇院的一個重要標誌。

喪父雖痛戲比天大

那時候的老藝術家們對藝術的執着精神，對他影響深遠。張列見過為了體會大自然的歌劇團老師，在暴雨中來來回回地跑；又目擊一名男高音在出演《劉三姐》前，那個下午他接家中傳來父親的死訊，“當時他應該是沒有心情演出，但距離晚上演出還餘下兩三個小時，一時三刻找不到人來頂替，於是他還是要上台，演出一個喜劇，在台上逗觀眾開心。他堅持上台演出，我親眼看到他演出後在台下哭了，他們就這樣把藝術放在最高的位置上。”這種“戲比天大”的觀念，深深烙印在張列心中。

此外，他還經歷了從西洋打擊樂到指揮的轉變。這是一次工作的需要，也是一次人生的挑戰。“我跟着一位從前蘇聯留學回來的指揮家豐琪老師學習了六年，他對我要求嚴格，教我很多東西。這段經歷讓我更加深入地理解了音樂，也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走藝術道路的決心。”

音樂魅力跨界交流

在張列的音樂生涯中，他始終堅持並受到影響的創作與指揮風格，便是這種忘我的精神。他認為，一旦踏上舞台，就要忘卻自我，全身心地投入到音樂之中，因為舞台上的演出，對於藝術家來說，就是他們的生命。這種理念，讓他在音樂的道路上，不斷追求更高的境界。

對中國傳統音樂，張列有着深厚的感情。雖然他從西樂出身，但他認為，中樂有着自己獨特的魅力和表達方式。在他的指揮下，他希望能將這些魅力展現給更多的觀眾。同時，他也明白，傳統音樂要與現代審美相結合，才能吸引更多聽眾。因此，他一直在尋找新的演繹方式和跨界合作的機會，讓傳統音樂在現代社會中煥發出新的活力。

在過去的演出經驗中，張列提及在愛沙尼亞的一次經歷至今難以忘懷。“那天下午五、六點鐘，我們的彩排即將結束，突然來了一位當地的音樂家。他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寫着一首曲子的樂譜，希望我們晚上能夠演奏。我迅速讓團員們複印樂譜，並在上面標注好和聲部分，然後花了五分鐘向大家解釋了這首曲子。儘管那位作曲家聽不懂我們的說話，但當我們演奏完一次後，他流着眼淚為我們鼓掌。”

當晚的演出中，他們也演奏了這首作品，它叫做《泥土之聲》，類似於我們的《茉莉花》。雖然之前他們並不熟悉這首曲子，但現場中樂團的演出讓全場觀眾都站起來為之喝彩。這次經歷讓他深刻感受到了音樂的魅力和無國界的交流。

西蒙拉特爾的理念

接掌澳門中樂團音樂總監一職，張列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如何在保留傳統精髓的同時，引入創新元素，讓樂團更加充滿活力。他計劃通過引入更多創新元素和跨界合作，讓樂團的音樂更多元化，吸引更多的觀眾。同時，他希望通過與國際樂團的合作和交流，讓澳門中樂團的音樂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談到目前的工作，張列提及另一名音樂巨匠西蒙拉特爾：“我記得在一次訪談中，他曾被問及如何保持柏林愛樂樂團的活力。他回答說：‘將觸角伸到中學、大學，希望更多年輕人進入古典音樂的世界。’他的做法讓我深受啟發。當時他公佈全年的演出劇碼，邀請有能力的中學或大學團體與職業團體一起演出，這不僅為年輕人提供了展示才華的機會，也保證了樂團的市場，讓更多年輕人對古典音樂產生興趣。”

“西蒙拉特爾的理念與我不謀而合。我認為，要讓中樂團保持活力，就必須吸引年輕人的參與。通過與流行歌手、動漫以及經典影視作品的合作，我們可以讓中樂團的音樂更加貼近年輕人的生活，讓他們在享受音樂的同時，也能感受到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

“澳門作為東西方文化的交匯點，給樂團帶來了獨特的發展機遇。”張列認為，澳門中樂團可以利用這一優勢，將中西方的音樂元素相結合，創造出獨特的音樂風格。他計劃與國際樂團進行更多的合作以及交流，將澳門中樂團的音樂推向世界舞台。

期待年輕人的加入

關於未來，張列有着清晰的規劃和願景。他希望澳門中樂團能成為一個既有傳統魅力又有現代活力的樂團，吸引更多的年輕觀眾和音樂家加入。他計劃通過推出新的演出項目和跨界合作，讓樂團的音樂更加多元化和現代化。同時，他也希望樂團能在國際舞台上展現出自己的風采，成為代表澳門文化的重要力量。

對那些夢想成為音樂家或指揮的年輕人，張列有着深切的寄語和期待。他希望他們能尊重自己的專業，不斷地學習和探索，將音樂當作自己生命的全部。他說：“人類有兩個職業最好，一個是科學，一個是藝術。對於年輕人來說，這是最好的挑戰。”他希望更多的年輕人能將中樂的根植在心中，並讓它在觀眾的心中開花結果。

在即將到來的演出和項目中，張列最期待的是能將澳門中樂團的音樂帶給更多的觀眾。他希望每一場演出都能給觀眾帶來前所未有的體驗，讓他們感受到中樂的魅力和活力。他相信，只要大家用心去感受和體驗，一定能發現音樂中的無限可能和美好。

文、圖：瑪姬里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