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戀皮蘭

對一個逗留過的地方有否眷戀之情，從來因人而異。我眷戀斯洛文尼亞的皮蘭。

在上海辭書出版社一九九六年十二月第一版的《世界地名詞典》（修訂版）中，查不到皮蘭的介紹，儘管“詞典”選收了中國以外的地名一萬○二百條。

我只在皮蘭住了兩個晚上。我沒能爬上最高處的舊城牆，也沒能在所有橫街窄巷留下足跡。但是，即使我只在小山坡上的聖 · 喬治天主教堂周圍徘徊；即使我不像嚮導阿娟那樣，登上也在小山坡上的那個神秘鐘樓，我就已心曠神怡。我不喜歡意大利威尼斯的喧囂嘈雜，但卻被威尼斯城市共和國管轄過近五個世紀的皮蘭的那些威尼斯風格的建築所吸引所迷惑。站在牆邊，一眼望下去的都是層層疊疊的紅色屋頂；連那個遠遠的、面向亞德里亞海的小燈塔，也同樣是紅色的。而站在天主教堂左側的短牆前，所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懸崖下一望無際的亞德里亞海，浪花噴濺的海面上居然有人在玩着小舢板……我就在幾乎被亞德里亞海團團圍住的小山坡上享受着和平、享受着安逸。這裡已經沒有了令人絕望的炮火、令人心碎的硝煙。

在小山坡上，我貪婪地吮吸着新鮮空氣。其實，不只在小山坡，在城裡頭也是如此，尤其在清晨和夜幕降臨後。皮蘭有個規定，不准許車子進入城區，但規定又很人性化，車子可以把遊客載到酒店門口，卸下行李後才開出城外去。這才保證了已有三千年歷史，現在只有四千多常住人口的皮蘭，具有環境的高質素。

除環境的高質素外，皮蘭的文化也多元。它既有小提琴大家塔蒂尼銅像、塔蒂尼廣場、塔蒂尼故居和塔蒂尼音樂，又有流行音樂、爵士音樂。

那天晚上，就在塔蒂尼廣場臨時搭建的舞台下，來自四面八方的觀眾確然身心愉悅。我雖然並非此類音樂的狂熱追隨者，但卻也像宋歐陽修在其《醉翁亭記》中所述之“樂其樂也”。

在小山坡上，我只是遙望亞德里亞海；而在亞德里亞海海岸邊，我卻近距離地與形形色色的遊艇、風帆、漁船為伴，與自由自在的水鴨、鴿子、海鷗為伴。當看到那些絕不掩飾內心激動和亢奮的不受拘束的人，在水中嬉戲、游泳；不怕冒險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與風浪搏擊時，我很後悔沒能提醒身邊同伴，早早準備泳衣或泳褲，以分享上天予皮蘭的天然恩賜。

不只是因為所住酒店命名為“塔蒂尼藝術酒店”，我才心存欣喜。酒店服務員的友好，更令我心存欣喜。這使我再次意識到，不管在哪裡，善良的人是最寶貴的。難以忘懷在酒店裡所經歷過的一切，我因此作出決定，日後再度造訪時，我仍然要住“塔蒂尼藝術酒店”一○三號房。

西 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