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古演奏

最近和朋友談到“復古演奏”、“

歷史考證演奏”或“忠實演奏”。這是指在二十世紀中葉，有西方樂界專業人士認為音樂作品，作家受所處時代的樂器和演奏習慣的影響，所以應該用當時的樂器，按當時演奏的習慣演出，才不會乖離了作曲家的真意，奏出樂曲的神髓。譬如斯卡樂蒂的年代還未有今日的大鋼琴，他寫的鍵琴曲還是以古鍵琴奏出為佳。韋華地在生之時，提琴演奏鮮有用振音的，所以演出他的作品以少用振音為宜。直到十八世紀末葉，樂團沒有今日的龐大，演奏節奏也較今日明快，因此演奏如巴赫、莫扎特的作品應該減低樂隊的人數，加快節奏等等。

他們的看法，尤其是在歐洲，一時風尚。我的專業不是音樂，只是西洋音樂迷，復古演奏是否真是“忠實”於作者原意，不敢妄下判語。站在欣賞者的角度，不少十八世紀中葉以前的樂曲，復古演奏的確叫人耳目一新，特別是一些巴赫、韓德爾的宗教合唱曲，甚至莫扎特的交響曲，按“古法”奏出，聽來不只是一味莊嚴、肅穆、穩重、雍雅，更是別有一番風味，受不少樂迷的歡迎是很有理由的。

復古演奏給我們認識作品在“當時”演出的面貌，我強調“當時”兩字，這些演奏只是“當時”一般演奏的面貌，但這並不一定就最符合作曲家心中的理想，不用古法的演奏便都是不“忠實”於作者的原意。因為倡議復古演奏的前提，“音樂作品都受作家所處時代的樂器和演奏習慣的影響”，忽略了藝術作品一個很重要的因素：藝術家超時空的想像力，作曲家心中所聽到的，可以是不受當時的樂器和習慣拘囿的。

陳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