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的意願

走在吉隆坡旅遊區，兒子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忽然問我：“媽媽，如果我將來想跟企鵝姐姐一樣，工作一段時間存夠錢就辭職去長途旅遊，回來以後再找工作，這樣不斷循環可以嗎？ ”

孩子開始長大，我很開心他有自己的想法，對將來有所期待。“當然可以呀！你到時候已經是個大人，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規劃。每個人想走的人生路都不同，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你都可以按自己意願去做，而不是父母的。”

我提醒孩子，大部分人走的都是所謂“循規蹈矩”的路，畢業後工作，成家立室，生兒育女之類。如果選了一條少人走的路，就必須承擔它的結果，不能回頭去羡慕別人有房有車有孩子，生活安穩，魚與熊掌往往不能兼得。

龍應台曾經寫過，兒子二十一歲時曾在她面前抽煙。同行的朋友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以允許孩子在媽媽面前抽煙？她說自己討厭煙味，也擔心孩子健康，但孩子已成年，父母就得對他像對待天下所有其他成人一樣。“你不會把你朋友或一個陌生人嘴裡的菸拔走，你就不能把安德烈嘴裡的菸拔走。他早已不是你的孩子，他是一個個人。”

最近在讀台灣殯儀館接體員大師兄寫的《比句點更悲傷》，裏面寫了一個“小飛俠”（跳樓自殺者的暱稱）的故事，為人父母者讀後百感交集，更明瞭把成年子女當獨立個體看的必要性。

小飛俠二十幾歲，碩士畢業，父母中產。畢業後找的工作都是店員之類，父母很不滿意，覺得他的學歷去做這些工種太丟臉。動輒就以“我好不容易養你那麼大……”來道德綁架。久而久之他不再找工作，成了宅男，父母又怪他一無是處。

終於，他吃完了最後一頓早餐，把碩士畢業證書撕碎，連同一張紙條放在口袋裏，從大樓一躍而下。紙條寫着：“今生不再相欠，來生不要再見，給你們兩個自私的王八蛋！”

離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