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節女》

《日昇之屋》這首歌居然也出現在布袋戲《雲州大儒俠》裡頭，這是怎麼一回事？當我放着蔡振南唱的《大節女》，小孩阿嬤（我的媽）大叫一聲：“這原先應該是邱蘭芬演唱的呢！”

布袋戲名師黃俊雄，將這首歌改編成其舞台上角色“大節女”，聽這名字，就知她必然有個守節故事，為愛守節，浪跡天涯，尋找她失蹤未知生死的夫婿。這改編完全不符合《日昇之屋》的原架構，全然發展成另外一個故事了。從結構上來說起，《大節女》用了民間《五更歎》歌詞起始：“一更思念二更嘆／ 三更漏聲殘／四更淒涼心哀怨／五更東風寒……”其實一直以來都適用於女子守節無眠之夜的心境書寫的。邱蘭芬的聲音銳而哀淒，在表達大節女情愛時亦有控訴感，蔡振南則多了幾許江湖氣。唱起來是保留了古典興味，但就在抒發命運不公的同時，未能敘述出整個社會的結構風貌。畢竟，這也是個虛構的故事罷了。

“無聊長暝又漫漫／夜鶯哭淒慘／孤身隻影癡癡等／怎樣度難關……回憶當初情意重／如今剩一人／ 離開一日如三冬／何時再歸帆”聽孩子的阿嬤說，她舅舅可是歌唱能手，或許還在廟口鄉鎮比賽中唱過這首《大節女》呢。我想到我舅公和那一代善歌之人，唱這《大節女》時，就好像將《日昇之屋》的傳播方式反過來了一樣。同一首歌，每一個歌唱者，都實在傾訴他自己的時代故事。

一首歌曲，穿透一家族三四代人的聽覺世界，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朝日樓 · 六）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