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一個更好的自我

——評世賓《目標在尋找它的神槍手》

思想隨筆《目標在尋找它的神槍手》納入燧人氏系列圖書推出，契合了燧人取火的原創意味，作者世賓本身是一位充滿創造力的詩人。他有一首詩《光從上面下來》：“光從上面下來，光把大地變成光源”，這些年他也致力於發光發熱的工作，大灣區的詩歌氛圍不錯，這是跟世賓、黃禮孩、姚風、黃燦然、張耳、從容等一衆詩人藝術家的貢獻是分不開的。

在閱讀這份充滿箴言風格的隨筆時，讀者不難感受到蘭波提及的詩人作爲通靈者的意味。世賓的詩性表述散發着智慧的光芒，充滿了對人生的感悟，比如人生要保持對事物的專注，要重視過程，不要過多在意結果，因爲一切價值包含在過程之中。勞作就好，不一定要問收穫。

據他所說，他在二○二一年開始構思、書寫、完成，雖然前期借助了錄音與文字識別的方式，這些文字經歷了必要的修改、完善、雕琢的過程，具有鮮明的個人風格。這本書有很多閃閃發光的東西，並不是心靈雞湯，疫情時期的思考與完成本身就具有鮮明的時代關聯。的確，這又是一個具有過渡特徵的作品，置身於難以令人平靜的時代，世賓保持耐心、冷靜，認真思考文明與文化問題，用箴言式的方式整理、提煉、分享人生觀察，讓讀者從中感受思想的愉悅。

作爲一位充滿理想主義色彩的詩人，世賓身上具有一種建構性的能量，這也是他對現代世界的期待和立場，當然我們私下裏交流可能有不少對現實世界的懷疑與批判，從他的語言背後可以追尋到那些沒有說出的話。詩歌真正想說的可能是隱藏在文字背後的內容，就像書名“目標在尋找它的神槍手”一樣，暗示了一種能指與所指的關係，獵物與獵人之間的交流永遠充滿着不確定性。

世賓堅信人類具有自我學習、完善的原初動力，世界朝理性、文明的方向發展，這種理想主義觀念建構了對現代性的期待與迷思，認爲將來一定會比現在好，但歷史也告訴我們，人類不一定始終向前。大時代拐大彎，我們也可能深陷於人性、文化的幽暗深淵，需要很久才能從困境中修正。

時間的信仰對於人們相當重要，如果一個民族缺乏對未來的信心，極有可能陷入虛無之境。世賓强調知識、自由、生命之間存在決定邏輯，自由是生命的本質，而無知則是牢籠。無知不會帶來真正的自由，只有對知識的渴望才能保證自我心智的開放，讓胸懷變得更加寬廣，認知得以不斷提升與更新。當世賓以不容質疑的自信、發揮光源的角色照亮我們時，我彷彿隱約感受到自己身處黑暗。這種思考角度塑造了他的風格，價值理念也跟他一直倡導的完整性寫作息息相關。消除了內心黑暗的寫作，大概就是這樣的。

真理是需要不斷言說的。值得重視的是對人本主義的强調，世賓不斷闡釋生命個體的價值，承認這個世界由慾望推動，這是解讀人類文明的一種角度，確定或者肯定個體的重要性，賦予生命本體以終極意義。在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喧囂時刻，人們應該積極投入當下生活，建構面向自我的意義，從這一層面上說，這是一部超越不同文化、年齡、職業、經歷的生命之書。

“目標在尋找它的神槍手”是一種召喚，也是一種挑戰，隱喻着閱讀與闡釋，我們有必要從尋找更精確、更簡潔的語言開始，加强我們對於世界的凝視耐心，提升洞悉言與物之間融通的能力，從而雕塑出一個更好的自我。

龍揚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