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玩家“攻打”北約

在瓦格納集團尚未被一鍋端的時候，位於其聖彼得堡總部的辦公大樓中曾組織舉辦過一起別開生面的電競賽事。這場表演賽共邀請了二十個主播，包括十六歲的俄羅斯主播格里沙 · 普丁(Grisha Putin)在內，通過俄羅斯VK平台直播《鋼鐵雄心4》。

和人們常見的遊戲不同，這款遊戲映入眼簾的地圖就是二〇二〇年的現代國家國界圖，而右上角的國家介面上則是真實的國家領導人和國家旗幟。玩家所要扮演的角色，正是某個現代國家的領導人，準確來說，甚至是這個國家意志的化身。

在遊戲中，格里沙坐鎮俄羅斯，而其他主播則分別指揮其他歐洲以及北約國家。這場表演賽的目的由此一目了然，尤其當格里沙宣戰北約，和整個歐洲以及北美開戰之後，遊戲畫面更是像模擬了某個平行宇宙一樣紛亂起來。在遊戲的結尾，格里沙絕地反擊，通過精巧的軍事戰術以及核威懾使得烏克蘭投降，並且逼迫另一位扮演特朗普的選手進行和談。

這款遊戲在直播平台上一直是令監管者鬱悶的香餑餑，儘管主流直播平台中，這種以宣揚戰爭或種族屠殺為目的的直播無一例外都會被封殺。但是這仍然並不能阻擋世界各國的玩家，通過它來幻想自己揮斥方遒的樣子。

由於遊戲本身數值設定過於擬真硬核，加上建立在真實歷史背景的設定，雖然熱度不小，但遊戲本身卻遲遲沒有能夠朝着電競方向發展。在YouTube或者嗶哩嗶哩平台上，玩家自發組織的大規模聯機或者PVP（玩家對玩家）實戰常常可以獲得巨額的點擊和關注度。從根本原因上來看，是其架空歷史的背景引人入勝，滿足了新媒體時代觀眾的獵奇心理。再深挖一層，則是這種遊戲極大地刺激了人們宏大敘事的幻想。

這也是為甚麼《鋼鐵雄心4》既不能組織官方賽事，官方也不願意進行組織。遊戲本身反映的是宏大戰爭，因此士兵在遊戲中非但不是一個角色，反倒只是傷亡數字和耗材。玩家在一場戰爭中動輒送死成千上萬的炮灰，一場戰爭往往就能造成上百萬的士兵死亡。而在玩家眼中，這就像是習以為常，不值一提的小事。

史達林有一句邪惡名言：“一個人死亡是悲劇，萬人死亡是數字。”

這款遊戲真正讓普通人有機會站在國家意志的角度，去思考凡人的渺小以及戰爭的可怕。然而不幸的是，許多人並不會被這樣的數字所嚇倒，反而由於宏大敘事和國界征服的刺激，而日益堅信社會達爾文主義以及極端沙文主義思想，格里沙正是如此。這款戰爭遊戲被他用於辯解俄烏戰爭的必要性，甚至被用於粉飾瓦格納僱傭軍在前線的罪行。那些傷亡數字對他而言不過是必要的代價，正如一切獨夫民賊那樣。

遊戲很難呼喚人們的良知，甚麼樣的人眼裡就會有甚麼樣的哈姆雷特。這款有着不小關注度和一定電競潛質的遊戲被明確封入電競冷宮之中，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完全是一個好事。戰爭不應該被娛樂化，被消費，更不應該被輕視，因為每一個冰冷的傷亡數字背後，都是一個家破人亡的悲劇。

理查德 · 克萊里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