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繁花》好看

一九四五年，錢鍾書應邀擔任何靈琰的英文家教。何靈琰本人在《錢鍾書 · 圍城 · 才人》一文中追憶說，有一回，錢先生和她說，在《圍城》裡，以她為原型寫了一個人物，就是那個會畫畫兒、寫不好字兒的太太。

汪太太是三閭大學中文系主任汪處厚的年輕夫人，略通丹青。她在小說中首次出場時，作者這樣描寫道：

“汪太太出來了。骨肉停勻，並不算瘦，就是臉上沒有血色，也沒擦胭脂，只傅了粉。嘴唇卻塗澤鮮紅，旗袍是淺紫色，顯得那張臉殘酷地白。長睫毛，眼梢斜撇向上。頭髮沒燙，梳了髻，想來是嫌本地理髮店電燙不到家的緣故。手裡抱着皮熱水袋，十指甲全是紅的，當然絕非畫畫時染上的顏色，因為她畫的青山綠水。”

汪太太的形象中，或者真有何靈琰的影子。但是，以何靈琰為唐曉芙原型，是得其神；以何靈琰為汪太太原型，是取其形。錢鍾書自然不便於對何靈琰說，以她為原型塑造了唐曉芙，因為，唐曉芙是《圍城》裡罕有地未被作者諷刺的人物。《圍城》裡這樣讚頌唐曉芙：“總而言之，唐小姐是摩登文明社會裡的那樁罕物——一個真正的女孩子。有許多都市女孩子已經是裝模作樣的早熟的女人，算不得孩子；有許多女孩子只是渾沌癡頑的無性別的孩子，還說不上女人。”楊絳則說：“唐曉芙顯然是作者偏愛的人物，不願意把她嫁給方鴻漸。”錢鍾書如果告訴何靈琰，其所“偏愛的人物”是以後者為原型，顯然是不禮貌的。而研究者對唐曉芙原型的探究，也只是為了更好理解唐曉芙這個人物以及小說創作背景，並非是有意窺探作者的隱秘內心。

電視劇《繁花》正在熱播，從藝術角度看，孫柔嘉、蘇文紈、唐曉芙、鮑小姐、汪太太、蘇州寡婦、范小姐、孫柔嘉姑媽等《圍城》女角，勝似《繁花》群芳。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