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烏的守望

上周六傍晚，小狗“肥牛”跟着家主去崗頂前地轉悠。此地環境清雅，只見人流稀疏，三兩結伴，或默坐，或閒談，或遊目，身處鬧市卻獨享一分愜意。“肥牛”與家主漫步其間，一人一狗後再左轉，鑽入夜呣斜巷。沒行幾步，在吉祥里牌坊前忽見一團“毛毯”，黑黢黢的，攤曬石階。“肥牛”走近細看，原來是隻全身烏黑的老狗趴睡於前。“肥牛”探出鼻翼，湊近老狗，牠才慢慢抬開眼皮，掙扎起身。相互嗅聞許久，終於放下戒心，老狗與“肥牛”親暱起來。

此際，家主驚覺這烏黑老狗相當眼熟。六年前，他路經吉祥里，一位老婆婆與一隻全身烏黑的大狗偎坐台階，婆婆喃喃自語：“阿烏乖！阿烏乖！”愛狗的家主見狀，便停步跟婆婆攀談。婆婆說五邑方言，或似新會話，讓人聽不大懂。婆婆吃力地晃動着枯黃的手掌，一邊摩挲大狗，一邊說着阿烏好乖，好聽話，一直伴着她……

家主回過神來，眼前這烏黑老狗莫非“阿烏”？“阿烏！阿烏！”家主大聲喚道，烏黑老狗立刻拋開“肥牛”，圍住家主打轉、擺尾。家主蹲坐石階，又學婆婆的口脗唸叨着：“阿烏乖！阿烏乖！”阿烏隨即一頭扎進家主懷抱，不由自主地蹭來蹭去，撒歡作樂。牠是阿烏無疑了。

六年過去了，婆婆還在嗎？家主牽好“肥牛”，阿烏緩步相隨，一起走進吉祥里。幾家住戶門窗緊閉，側耳仔細聆聽，也無一丁點聲響，小巷空落落的。一人兩狗徘徊良久，直至華燈初上，“肥牛”和家主離去時，阿烏步履維艱送出街外，終又趴回石階。牠望向一旁關張的咖啡檔，目光有些呆滯，空蕩蕩的桌椅，空蕩蕩的石階，再無熟悉的身影坐落。

阿烏守在家門口，婆婆去了哪兒呢？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