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糊塗 小事認真

《國語 · 齊語》有一篇《桓公帥諸侯而朝天子》的文章，是桓公與管仲的對話，說到西征攘白狄之地，至西河，方舟設泭，乘桴濟河，至於石枕。所謂“方舟設泭”，方舟是併船；設泭是設立筏子。《莊子 · 山木》說：“方舟而濟於河，有虛船來觸舟，雖有惼心之人不怒。”《聖經》上所載世界大洪水時“諾亞”(Noah)所乘之大船。

有一位姓方的朋友，其名音周，或者是洲，也許是州、舟。其同事性諧謔，把“州”比作廣府話的一件小器官，其狀是方的，於是“乜係都配不上”。用廣府話形容這種人謂之“剦尖”。

相對於“剦尖”的，我最欣賞鄭板橋的一句名言：“難得糊塗。”這句話的意思是“小事糊塗，大事謹慎”。譬如往街市買菜，可以隨便，毋須小心翼翼；但交友則務須謹慎。謹慎並不等同於“剦尖”。

“剦尖”是口語，實際是有文字的。在古書中有“憸”一詞，又作“淹尖”、“淹煎”。疾病纏身，坐立不安，這種感覺謂之“淹尖”。隋樹森《全元散曲 · 賞花時》套曲：“覷了這淹尖病體，比東陽無異。”“東陽”即南朝的沈約。明 · 湯顯祖《牡丹亭 · 鬧殤》：“也愁他軟苗條忒恁嬌，誰料他病淹煎真不好。”

遭受折磨也稱淹煎。明 · 阮大鋮《燕子箋 · 寫箋》：“烏絲一幅金粉箋，春心委的淹煎。”

愛挑剔也屬於淹煎，這應屬於“大事糊塗，小事認真”。譬如到市場購物，一件很不值錢的東西都要像驗屍一樣，左揀右揀，結果揀得一隻爛燈盞。

憸，《集韻 · 鹽韻》：“憸，多意氣貌。”《韻略》卷二：“憸，詖也，利口也。”詖，是說話偏頗，“利口”，就是能言善辯。

憸，往往加上“腥悶”相襯，曰“憸腥悶”。腥悶是指氣味之難聞，提起“腥悶”，令人為之退避三舍。你是否屬於憸的一族？不妨作自我檢討，以免逢人憎。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