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為尊的國度

要說韓國給我最大的“文化震撼”，莫過於春節時看到大家興致盎然地貼白春聯了。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搞錯了？這麼普天同慶的日子，居然貼白紙春聯在大門上？這在中國可是白事專用的啊。看着滿臉喜慶的朋友們，我才第一次深刻意識到“白衣民族”這個稱謂的真正含義就在這第一個字。

韓國，一個自古以來以“白”為尊的國度。關於韓國人為什麼如此推崇白色，其實有很多說法，我也私下和很多韓國老學究、老教授們討論過，答案也是五花八門，但總的說來，主要是因為古代朝鮮半島的先民們信仰太陽神，以白色來象徵光明的太陽。有人說地理環境多山靠海，人們崇尚自然和諧，所以喜歡素淨淡雅的白色，還有人說那時國力貧瘠，大家買不起昂貴染料，於是性價比最高的白色就成了民眾首選。另外還有專家考證，韓國人喜歡白色是因為深受中國文化的影響，早在殷商時代，先民們就喜好白色，後來周武王滅商後，一部分殷商貴族逃到了朝鮮半島，也帶去了以白色為尊的禮儀傳統等。反正要追究歷史成因，到最後就是一筆糊塗賬。後來在韓國生活久了，對於韓國人酷愛白色這件事情也就習以為常了，你看他們的國旗都是用白色為底色，寓意純潔與和平。雖然已經習慣了韓國人的白色情結，還是會在不經意之間受到了一些“刺激”。

記得剛在韓國的大學當教授，和好友們喝酒慶祝時，意外地收到大家精心準備的白色“紅包”——提前給我的生日禮物，當時確實又感動又錯愕，心想要是在中國收到了朋友送的這樣“別致”的禮物，那大家從此就恩斷義絕了。後來參加韓國婚禮的時候，我還特意關注了一下大家送的“紅包”，果然都是清一色白色的，上面工工整整寫着名稱和祝賀語之類的字樣。最讓我啼笑皆非的是一次帶父母親友遊玩，參觀了韓國的民俗表演，無論是樂器演奏還是舞蹈演員都身穿白衣，有的頭上還有白色的裹頭布，當時父母就很疑惑地問：“他們是在表演古代出殯嗎？”我笑着小聲說：“不是的，他們這是在表演慶祝春節來臨。”當時我爸媽就被震撼到了，喃喃自語：“好傢伙，這一個個都披麻戴孝了，一點喜慶勁都沒有，真不好適應啊。”你看，韓國雖然和中國距離這麼近，但大家不同的風俗和文化卻各不相同，甚至天差地別。看中國人的婚禮，大紅的喜字、紅蓋頭、紅衣服、紅棗、紅花、紅燈籠、紅鞋、紅包、紅對聯、紅請柬、紅綢子、紅蠟燭，真正的“十里紅妝”熱熱鬧鬧；而韓國人的婚禮，白婚紗、白手套、白紅包、白蠟燭、白布幔、白鮮花，一片月白風清，精緻淡雅的氛圍。

中國民間經常說“紅白喜事”，我曾經就有疑問，紅是結婚，自然是喜事；白是喪葬，何來喜事呢？如果把這句話放在中韓文化語境中，那就完全正確，因為紅白都是指喜事了。

王 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