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鼆鼆到烏垂垂

《千字文》有“墨悲絲染”四字。照字面解，墨就是文房四寶的墨，絲是絲綢的織物，兩者都是沒有感覺之物，何來有悲情？況要染的話，只有墨染絲，絲又焉能染墨？原來這“墨”是墨子，他説：“見染絲者而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必而已，則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愼也。”

社會是一個大染缸，從進入社會開始，應該説得更早些，是入學之後，不，更早的是受到家庭的薰陶已受染，有染得一身黃色，形容其色之黃，人們加重語氣，每在該色之後加上兩叠字，如黃色則曰“黃黚黚”。黚字的組成帶有黑的成份。《説文 · 黑部》，謂淺黃黑也。元吳昌齡《張天師斷風花雪月 · 楔子》：“你沒病，我看看你的嘴臉，有些黃甘甘的。”其實“甘甘”即“黚黚”。

《廣韻 · 侵韻》：“黚，巨炎切，黃黑色。”以相學來説，這種膚色屬土形。相書説：“色黑頂平為水相，頭尖屬火土帶肥黃。”

至於“黑”，應該加兩個甚麼叠字？童謠有謂：“黑鼆鼆，冇電燈。”《説文 · 冥部》：冥，本來就是黑。不過這“黑”是指光暗，與顏色的黑白無關。不過顏色中也有黑色，而且是七色中的主色。報紙就是以黑為主，所謂“白紙黑字”，而是非黑白亦分明。

黑，也稱“烏”。劉禹錫《烏衣巷》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黑有“黑鼆鼆”的叠字墊腳，烏也不例外，通常是以“烏黢黢”去加重語氣。“黢”本來就有“黑”的成份。《集韻 · 術韻》：“黢，促律切，黑也。”

《百家姓》有“鄔”姓，可惜在敬稱上不可華英混合，只能稱之為“鄔先生”，要是叫一聲“鄔Sir”，實在不妙。俗説的“白馬黑漆，烏垂垂。”此之謂也。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