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行走 有時停留

兒子高中畢業後，和一班老友相約旅行，一去十一天。我從來沒有去過超過十日的旅行，一般只安排一周左右的行程，就是怕太累。十四年前參加廣州亞運出差近一個月，每天早出晚歸，到酒店時已累個半死，好幾個晚上可能疲勞過度，竟還睡不着覺，然後第二天又得六七點鐘起床做準備，精神和體力的消耗非常大。那時出差倒還好，衣服洗燙尚且有酒店代理，不用帶那麼多行李；每天行程，也早有既定安排。相同的時間，如果是個人旅行，每天去甚麼地方，交通如何安排，吃飯訂座等方面，便得由自己按旅伴的喜好來規劃，甚至還要當司機……這根本就是導遊領隊的工作，肯定更累了。

最近我終於深刻反省，對長途旅行的焦慮，說不定只是我對旅程的充實和周到有過分要求。很多人出門度假，每天行程絕不會安排得那麼細緻，逛的吃的喝的都很隨意，旅程一樣可以很愉快。去歐洲逛名勝古蹟，時間過得快，景點與景點之間距離可以很遠，半天都耗在交通上。一兩個景點的活動，就已把一天的時間排滿。旅程中我們有很多時間坐在交通工具上，讀書、聊天、滑手機……而那些時間，其實並不是浪費，它本身是有意義的。

年輕的時候體力好、復原快，總覺得自己可以一直“在路上”，到年長一點，又覺得光陰有限，更想爭分奪秒享受美好時光，不想旅途白白“浪費”。到最後才發現，想走得遠、想走得多、想記憶更深刻，還是學懂放慢腳步，享受停留和放空。今天再安排旅程，我可能也會更用心安排“留白”的空間，預留更多的時間給咖啡館、酒吧、圖書館和劇院，每天少跑兩個景點，早早停下來、坐下來，認真和愛人共處。旅程的十天，是暫離日常的十天，不需要很充實，最需要的是精神的放鬆。

陸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