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冰雹的晚上

過去整個星期天氣不佳，“五 · 一”前夕還下了冰雹。那天丈夫加班夜歸，風雨最強之際，只有我和孩子在家。她看着窗外一道又一道閃電，指着一遍又一遍，圓嘟嘟的小嘴還不會說話，但看她的眼神充滿好奇，我便告訴她，這叫閃電。她聽進去了，繼續定睛看向天空，等待下一道閃電。

在屋子裡，我們按自己的既定安排生活，給孩子餵奶、刷牙、洗臉，沒有受惡劣天氣的影響。把孩子放到床上時，窗簾已拉上，我們看不到閃電，也看不到冰雹，只聽到雨聲和雷聲。孩子還是一臉好奇，我試着解釋。這回，她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抱着娃娃，自顧自在床上轉來轉去。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我不再說了，卻也無法安定心神好好哄睡。

雨聲那麼大，丈夫不知是否在回來的路上，天雨路滑、風急雷響，要不要讓他把電單車停在某處，轉乘公交回家呢？我想起那年“天鴿”，下午上班時看到遍地都是倒下來的大樹，有些還直直插進汽車的擋風玻璃裡。晚上十一點多下班，長長的慕拉士大馬路沒有一盞街燈，兩旁的大廈亦陰暗一片。想起那輛汽車，連搭乘的士的勇氣也沒有，只得徒步向前。往後一年，“山竹”來時，人生首次認真拿膠紙和保鮮紙貼好窗戶，手抖着整夜失眠。

越想越怕，突然喘不過氣來。我默默坐在床邊，等待自己冷靜的一刻。孩子好像感受到這一絲變化，自己乖乖坐下來等待我繼續哄睡。窗外的雷聲雨聲漸歇，孩子的睡意也越來越濃，我伸出雙手，輕輕安撫她，她便慢慢闔上眼睛，沉穩地睡着了。無知者無畏，原來就是這個樣子。本來還想待她長大時細細說一遍當年的慘況，現在改變主意了。下一回，遇上閃電、打雷、下冰雹之時，我會給她說有趣的故事，告訴她不用怕，也告訴自己，不用怕。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