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與戲劇的融合嘗試

——觀《你好，歡迎光臨，再見！》

自ChatGPT的崛起，人工智能領域受到社會的重大關注。今屆澳門城市藝穗節鄭曉琳與馬力鈞透過人工智能對話模組，為大眾帶來戲劇《你好，歡迎光臨，再見！》，究竟我們能否從機械人的話語中感受到温度？該劇將為你帶來啟發。

高科技理髮店

《你好，歡迎光臨，再見！》以理髮店為背景，觀眾扮演劇中的專家或投資者，參與高科技公司Ideology舉辦的理髮機械人實驗。該場演出門票分為體驗票及旁觀票，體驗票的觀眾可早於旁觀票的觀眾入場，享受“舊式機械人”的理髮服務。

演出於“2 Legit Ltd理髮店”進行。筆者所觀看的場次為首日晚間場。室外的霓虹燈與夜晚、科技等元素混合，不禁讓人聯想起與科幻相關的賽博朋客。入場後，接待員會親自檢查觀眾的“憑證”。在筆者看來，演出由觀眾踏入理髮店那刻已經拉開序幕，因為每位觀眾在接待員靠近時，便會思考“眼前的人究竟是人類還是AI？”的問題，進入“警覺”狀態。

角色模仿機械人

故事講述現代理髮師情感冷淡，開發人因懷念孩童時期與理髮師交談的時光，從而研發新一代的理髮對話機器人，喚起情感的交流。

戲劇三分之二的時間落在機械人互動上，理髮店的設定，以及Ideology公司為人與科技搭建橋樑的理念，在中間脫節，使得劇情薄弱，完全淪為串聯機械人測試的繩子。但是機械人測試所帶來的體驗，筆者認為可彌補大半劇情的不足。

開發者最新研發的兩位TalkiaGPT機械人，能模仿古今中外十四個經典角色與人類對話，觀眾能在如來佛祖、米奇老鼠、乾隆等等角色中挑選，讓擁有相關“代碼”的機械人回應問題。

在互動正式開始前，機械人會扮演不同的角色向觀眾作自我介紹。演員們精準拿捏各個角色的神韻、腔調及姿態。當演員扮演米奇老鼠時，聲調會提高，掛上米奇老鼠的招牌笑臉，做一些大開大合的動作；扮演孫悟空時，演員則會說出孫悟空的金句，動作上模仿猴子的神態。

筆者所觀看的首場，陸續有觀眾向機械人發出挑戰，有人與乾隆討論情感話題，亦有人向佛祖請教政治及股票問題。演員們的即時反應巧妙，在兼備角色性格特徵之餘，完美迴避了所有的敏感元素，全場掌聲不斷。

但當發問變得頻密時，聽者能夠明顯感受到機械人的回答是帶有套路且空泛化。互動的最後一部分，觀眾向演員提出愛情問題，兩位演員需要各自飾演七個角色回答。此時，每一個角色都巧妙地用不同的語句，抛出空洞、冰冷的回應。謝幕時，經鄭曉琳監製告知，筆者才知曉該劇的所有文本，包括現場的互動回答，全是由ChatGPT在後台生成，此時演員們太極式回答的原因清晰易見，他們只不過是ChatGPT的搬運工。

“唯有了解極限，先可以創造無限”是開發人對實驗的總結。儘管ChatGPT的回答尚有局限，但簡單的對話，它確實能夠給予人類回應，接住我們的每一句話，讓每個人都感受到被傾聽、被關心、被看見，但這樣的交流能稱之為情感交流嗎？值得我們深思。

人工智能與藝術

《你好，歡迎光臨，再見！》是一場人與機械人共演的演出。該劇除卻文本是由ChatGPT生成外，小冊子及影片皆運用了Midjourney與Runway技術進行製作。團體把人工智能大規模應用於戲劇演出的嘗試，讓人們看到AI時代藝術發展的全新可能性。

另一方面，《你好，歡迎光臨，再見！》的主視角參考了米開朗基羅在文藝復興時期創作的《創造亞當》。這幅畫描繪了無所不能的上帝與祂創造的第一個人類亞當，而戲劇的主視角則展示了看似無所不能的機械人與創造它的有限的人類，作品中兩者皆透過手指進行連接，究竟人類與機械人會攜手創造出怎樣的未來？會不會迎來新的文化運動？我們拭目以待。

木 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