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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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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鐵生岡

奚岡行書自作《湖 上紀興》四首

奚鐵生岡

陳懷萱

讀清人書法絕句

痛飲如同阮步兵,佯狂坎懔幸邀名。

江山青翠眼青白,清濁時流道自明。

粵若何元錫嘉慶間始輯丁敬身、蔣山堂、黃小松、奚鐵生篆刻為一譜,西泠四家之名頓著於世。丁蔣黃奚皆杭人,風格相類,人以地名,故曰西泠。以丁敬身為老師,餘子年相若,奚氏最小,才情最豐,命亦最厄。鐵生名岡,初名鋼,字純章,號鐵生,行九,人稱奚九。別署甚眾,若蘿龕、奚道人、蒙泉外史、鶴渚散人、散木居士、冬花庵主為其著者。原籍安徽歙縣,遷浙江錢塘,遂占杭籍。天姿高邁,詩書畫印皆戛戛獨造,四家之中獨有四絕之譽。九歲作隸書,稍長工行草,婉約多姿,希蹤元明。篆刻學秦漢,推尊丁敬身,參其刀法而出以爽健挺秀,俊逸神飛,與黃小松姿致略同。山水如出天授,氣韻生動,由廉州、麓臺、李檀園、董思翁上溯元四家,心摹手追。花竹樹石接跡惲南田,隨意點染,便得佳趣。“弱冠以畫名,方應童子試。純皇帝南巡浙江,行在堊白壁需畫,或以岡言。杭州府知府王瑞使人繫之至,曰:‘速畫壁。’岡笑曰:‘焉有屬畫而繫至者乎?’居壁下三日,不畫。曰:‘頭可斷,畫不可得。’繫者曰:‘爾非童生,乃鐵生也。’與銅音同,故戲云。後或為之解,釋歸,因自號鐵生。不就試。”見周凱《內自訟齋文集 · 奚鐵生傳》。嶔欹磊落,不可一世,以布衣終身。“貴游求畫則許,求見則不許,即來,亦不往答”,見胡敬《先友記》。孤介負奇,至於如此。豪於飲,同席皆倦,鐵生方左右叫呶不休,或稍避之,即大怒。能作青白眼,酒後見俗人輒以白眼目之,使酒罵座,故人目為酒狂。敏於詩,為西泠四家之冠,題畫紀遊之作尤超脫。此其行草自書七絕四首,詩云:“波塘二月柳條新,淺蘸湖煙軟拂塵。便覺遊心關不住,拚教狂醉十分春。” “消得暄風幾日吟,小桃紅上最高枝。此時官禁無簫鼓,寧莫春山卓絕旗。”“年來幸未怯深盃,醉入西泠放艇回。卻就僧窓對殘雪,池陰斜外數株梅。”“難從公等共躋攀,轉向棲霞絕頂還。正憶筲(箕)泉上客,試聽無盡(好)江山。”款識“同人湖(上)紀興四首。黃子久有《江山無盡圖》。茝纕大兄先生屬書。鐵生。”鈐朱文“奚九”、白文“銕生”。晚年命蹇,迭遭家難,孑然一身,鄰居又不戒於火,藏庋並手稿付諸蕩然。天留此一扇,又蝕去數字,然神明煥發如其書時,可為厚幸。嘉慶八年抑鬱以終,年五十八。卒後兩年,摯友仁和湯禮祥集貲為刊《冬花庵燼稾》,凡三卷。秦小峴,故人也,官杭嘉湖道七年,早知其名,每以詩畫投贈而未嘗一面。鐵生致黃小松書嘗謂,“岡疏懶性成,不喜過富兒貴客之門”。小峴序其詩,亟稱之,謂清冷絕俗,肖其為人,境界遠在陳繼儒、李漁輩之上。吳穀人序則謂遠致勝情,含蘊無盡,在山水間誦之,精靈呼之欲出,則此作誠是,惜案頭無其集,未知是否軼作。或言鐵生曾經東渡,實無其事,《清史稿》奚氏本傳沿襲誤記,“曾遊日本,海外估舶,懸金購其畫”,乃轉引有誤。湯禮祥《奚君蒙泉傳》:“少即見賞於杭堇浦、吳西林、方雪瓢諸先生。四十後,名益重。四方以書幣求畫者不絕於戶,估舶攜至海外,夷人皆懸金以購之,故君之名遠在琉球、日本間。”是鐵生屐齒未到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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