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羅的遠行

接下來，引路人帶我們到了下一個演區，那是一個種了幾棵矮樹的園子，遊人較少，觀眾的視線也較容易集中在舞者身上，而聲音導航亦藉由大衛 · 梭羅 (Henry David Thoreau)的文字，將演出的主題引進對身邊自然環境的觀察，以及人類的生存模式如何對環境帶來改變。《遠行，在腳邊》引用作家、哲學家梭羅的文字用意明顯，他書寫的《一個人的遠行》，當中的“遠行”並非指實體的走遠，而是心靈與身邊自然環境、事物的對話。他嚮往自然與他守護自由意志一脈相通，這次在公園裡的環境舞蹈主旨至此已呼之欲出，問題是創作人如何透過公園的步行與舞者的展演，讓觀眾走近這一主題。

舞者交給我們一人一顆無患子種子，又再領我們往公園上層走去，並叫我們留意小徑上的每一棵樹，幾個舞者攀上了一棵氣根粗壯的老榕上，幾乎成了會舞動的一種氣根。我想起很多人小時候都有攀樹的慾望，然而這些慾望會在社會化的過程中，轉化成危險、頑皮的警語，而今眼前的舞者跟大樹相擁、纏繞其間，也令人想起還未學會懼怕自然的幼年，對環境中不可知的一切有着探索的勇氣。我們繼續往公園的上層進發，我記得那裡有個大鳥籠，記憶中還有一些綿羊在散步，可是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鳥籠還在，裡面住了一隻孔雀，在我們一行人的集體注視下，孔雀的翅膀收得緊緊的，我不忍心像小時候那樣讚美牠，引誘開屏。牠不是生來就要展示、表演的，而且在鳥籠的另一邊，有一位穿起仿孔雀的舞衣的女孩，一閃即逝。我們跟上，繞了一圈，在反方向回看鳥籠，穿孔雀衣服的舞者，正在籠前像要起飛卻又無法離地，是牠根本就不會飛，還是在籠子裡住太久了？還未來得及回答，我們又開始被引領往公園的下層，並且可以每人從路邊帶走一枝白菊。

（遠行在腳邊 · 二）

踱 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