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世界的叛徒
餓了就吃,天冷就添衣,所謂的照顧好自己,何其容易。如此類推,要照顧好另一個人其實也不難,明明都是容易的事,街上的人又都在愁甚麼呢?徘徊在洗衣街與染布房街,稍稍轉了幾個彎便掉了方向,說不上是迷路,不過是找不到目的地罷了。地圖上,整幢麥花臣場館瞬間消失,尋不到入口的人,是不是就等同被拒絕入場。
出示過電子門票,又與演唱會的工作人員確認了入場位置,看到貼在牆上的海報時,我不自覺地拉起了衣袖,看着錶面再次確認當天的日期,直到開場前,我仍處於焦慮狀態。生活需要儀式感,但幾乎任何因慶祝而進行的儀式都讓我感到疲倦,光是擔心過程中可能發生的種種意外,就已經耗盡了我的心神。任何投資都是有風險的,有雙倍的快樂,就有雙倍的遺憾,不願意去承受風險的人,不適合當主角,美其名為謙讓,實則都是怯懦。
餓了就吃,天冷就添衣,說好要照顧好自己,結果還是病了。現場氣氛高漲,我感覺自己的體溫也是,雖然沒有探熱針,但女孩的手跟我的臉頰有着明顯溫差。應該是發燒了,我卻異常清醒,喉嚨痛到不行,但仍能放聲高呼,能夠跟着台上的樂團唱完一首接一首,能夠把漁夫之寶跟燒酒交替服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吧,是成為了主角之後才能行使的特權,是站在派對中央接受過眾人祝福後,才會出現的奇蹟。
奇蹟是,到了不用被酒精管控的年齡,天真就莫名成了種諷刺,人們誤以為縛在繭裡才能換來成長,所以無拘無束的人,都照顧不好自己;但天真是種資格,世故老練才是無奈的選擇。吹熄蠟燭,又到了向命運索求禮物的時刻。我想,一張重返天真世界的門票,正好。
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