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殘缺”
——談《白日之下》與《年少日記》
為什麼想把這兩部作品放在一起講,一方面是我連看了這兩部令人震撼的電影,另一方面,則是兩者主題相似同時又充滿交互性。關愛弱勢群體,是諸多電影人基於人文關懷或創作需求所中意的主題。這一主題說簡單也簡單,只要呈現出該群體的困苦現狀並引起人們同情,就似乎達成了目標。倘若電影的討論就僅限於此,僅是當時情緒的宣洩而沒有後勁,那效果就差得多了。而《白日之下》與《年少日記》的成果,絕非此等泛泛之輩。
《白日之下》聚焦的是先天殘障人士。表面看上去,他們的困境是由不作為體制留下的漏洞,和想借機牟利的人帶來的。但又是誰“助力”將他們推向了這個深淵呢,正是他們血緣關係上的親人。俗話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電影也並未對親人在此過程中的隱身或忍讓做純粹的批判,用片中那位人面獸心但又確實在盡力維繫療養院的院長的話說,“你們高高在上批判我的時候,有誰去真正和這些人朝夕相處過”。是啊,嘴上功夫永遠是最輕鬆的。可是當那個的確在做實事的人,做出了及其骯髒齷齪的事情,法庭的審判或許可以將其連根拔起,但又能去哪裡找一個百分百盡心盡責的人呢?電影並沒有在劇情中作出解答,可是這並未絲毫削減故事的重量,因為每一個對生活有所體會的人都知道,這些事情很多時候並不會有答案,或許永遠都不會有答案,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毫無意義的,一步接一步,或許總有一天能達到大家心中的美好願景。
《年少日記》的主線,講述的是表面光鮮亮麗的家庭,倘若缺乏恰當的教育,會對孩童造成不可挽回的身心傷害。片中呈現的,唯成績論這種令人窒息的家庭氛圍,能夠輕鬆擊破每一個有類似經歷的人的防線,哪怕自己的父母沒有這麼誇張,但是倘若稍進一步,自己的童年或許也會如此。比起父親的劈頭責罵和母親的逐步麻木,每一個能給以希望的人或事也被一一拔起,更令人絕望,這對於成年人來說都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心智發育尚幼的孩童。而本片正是將這血淋淋的殘酷呈現在觀眾眼前,劇情的反轉更是令人震撼的同時又無比現實。我想特別提及的是電影結尾的處理,終於放下心結與自己和解的主角敞開心扉,希望自己的學生無論遇到甚麼心結都可以和自己交談,稍後有一位學生發來短信並與他見面交談,可電影並未明確說出這位同學是不是在垃圾桶中留下遺書的那位。或許那位同學自己排解成功走出了陰霾,或許他正是和男主交流後放下心結。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理健康永遠不應該是發生了惡劣事件後才得到應有的重視,而是源於對每一個可能導致災難後果的心結進行恰當的紓緩,而這正是社會和我們每一個人所應該做到、也能做到的。
這兩部電影能一前一後在同一個月上映,“身體的缺陷”和“內心的殘缺”交織在一起,着實是起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它們所呈現出來的,不僅是對社會弱勢群體面臨困境的細緻入微的刻劃,更是那分讓人在感受沉重的情緒衝擊後,繼續昂首向前的人文關懷。
托 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