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之芳草 今之蕭艾

有一句諺語曰：“寧為玉碎，不願瓦全。”玉與瓦有天淵之別，寧可犧牲寶貴的，也不保留卑下的，言下之意是生命都可以不要，但名節一定要保住。舉個例：林覺民，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一，他參加廣州起義，受傷被捕，刑訊時慷慨陳辭，痛斥清政府，令判官狼狽不堪，他英勇就義，臨刑寫給他妻子一封信，謂作此書時，淚珠和筆墨齊下。他又說：“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吾自遇汝以來，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雲，滿街狼犬，稱心快意，幾家能彀？司馬春衫（應為青衫），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語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先汝而死，不顧汝也……”

此所謂“寧為玉碎，不願瓦全”。

《世說新語 · 言語》之九十六：毛伯成旣負其才氣，常稱：“

寧為蘭摧玉折，不作蕭敷艾榮。”這是說：毛伯成旣然對本身才氣深自期許，因而常說：“我寧願作蘭草受到摧殘，玉器遭到斷折，也不願作蕭艾草到處蔓延。”

《離騷》云：“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惡？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戶服艾以盈要兮，謂幽蘭其不可佩。”屈原是說：“世道昏暗使人目眩，誰來了解我的好壞？人們的愛惡各有不同，只有這班小人特別古怪。個個把臭艾插滿腰間，反而說幽蘭不能佩帶。”

《離騷》還有一段話：“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豈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大意是說：“為甚麼昔日的香草，而今竟成了野艾臭蒿？難道還有別的緣故？只因他們不潔身自好。”

《禮記 · 聘義》引孔子與子貢的對話，孔子說：“夫昔者君子比德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玉既是這麼高潔，為了保全其高潔，則寧毀之、碎之，也不被霑污。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