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萬起家的奇人

漢字的“奇”字如果不與“怪”字相連，便一點也不怪，相反，它是珍奇、稀罕之人或物，如《史記 · 商君列傳》：“公孫鞅，年雖少，有奇才。”的確，公孫鞅之所以成為商君，自有其富國強民的一套。梁啟超把他列為中國六大政治家之一。

在近日的書展中，我得到一本書：《有緣有幸同斯世》，是金耀基教授的憶往集，該書第一篇談及一位奇人，他就是王雲五先生。作者說，他是二十世紀中國的一代奇人。他是一位出身平凡的學徒，據知是一位排字學徒，他受的學校教育不滿五載，然而學問都來自苦讀勤修，十九歲任中國公學教員時，購《大英百科全書》一套。窮三年的光陰，一字一字地讀通一遍，實所罕見。其興趣之廣，毅力之堅，着實令人驚嘆。他說：“寧一日不食，不肯一日不讀書。”古籍今書無所不讀，中文或英文的更無分軒輕。他說：“中文，我想老翰林也沒有我讀的多；而英文，博士和專家也沒有我看的書廣。”他的淵博，反映在他一百多種的著作中，也反映在他的指導撰寫的三十二篇博士與碩士論文中，這使他享有“活百科全書”與“博士之父”的雅號。

我曾聽說過王雲五先生是靠“四百萬”起家。在當時莫說“四百萬”，縱使萬元也是富翁。然則是貪污得來？皆非也。所謂“四百萬”者：“四角號碼檢字法”，這種檢字法快而準，見其字已知在字典中之第幾頁；“百”是《百科全書》，而“萬”是《萬有文庫》。

他主持商務印書館於危難之際，艱苦奮鬥，穩居中國出版界之重鎭地位，他是一介書生，無黨無派，不競選，不應考，不求官。他原籍廣東香山，出生於上海，十三年間博士碩士出其門下者百餘人，國人尊之為“博士之父”。他的成就秘訣是不可一日不讀書，並非不可一刻不看手機。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