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之癢
銀屑病屬慢性皮炎,是一種無傳染性的紅斑鱗屑性皮膚病和心身疾病。其病因至今尚未完全明確,可能與遺傳、營養物質代謝障礙、免疫系統異常或微生物誘發相關。病人病程很長,極易復發,有的病人幾乎終生不癒。
該病可不定期地出現在身體任何部位,每次發作時的部位不完全一致,且最常見的就是患處呈現境界清楚、形狀大小不一的紅斑,有浸潤增厚。紅斑面上覆蓋銀白色層積性鱗屑。鱗屑易於刮脫,刮淨後其基面常見點狀出血,患處可會瘙癢。有些銀屑病人也會合併發燒、寒顫等全身不適,甚至是疼痛。
每當病人生活壓力增大、心情煩躁、休息不佳或遭遇天氣轉變之時,這種病因不明的全身性皮膚病就會粉墨登場。輕者導致顏面不雅觀,重者瘙癢難忍,如坐針氈,生活質量急劇下降。
同治十一年(一八七二年)正月廿三,曾國藩突“發腳麻之症,舌蹇不能語”,翌日便與世長辭。直到去世前一天,他寫日記的習慣依舊保留着,只是那天沒有“癬疾”的記載,而這種病痛,隨着他的駕鶴仙去,永遠不會再困擾這位喜歡靜心思考的老人了。
兩百年前,在湖南湘鄉老家,在北京皇城,在安慶前線,在南京督府,導致曾國藩苦惱不已,甚至焦頭爛額不亞於太平天國戰爭和官場政敵的,就是這個銀屑病。
他試圖服藥作全身調理,這思路沒錯,至於中藥效果如何,作為西醫的筆者不敢妄下結論。只可惜,他終究沒能治好,倘非如此,或許他的軍政、學術成就會更傑出,或許就不只調教出一個李鴻章,或許“洋務運動”的面貌將略有不同。
其實,不管皮膚病有多瘙癢難耐,都不是曾國藩一生的最大苦楚,靖港之敗的奇恥大辱、滿蒙猜忌的壓抑憤懣、天津教案的朝野不諒乃及民間群起攻之,哪一樣不比皮膚病更難受?他只能把屬於私人小事的撓癢癢,吝嗇地留給黑色的夜晚。
(三之三)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