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轉移
香港電影《年少日記》用十分素淡的手法,把一個很基本而大家都不敢拿出來說的話題帶到銀幕,亦即帶到面向公眾討論的接駁口。少年(甚至是兒童)自殺,除非是直接與事件爆發相關的人,否則我們又何必非提起那些不可呢?有時創作者的用意可能只是很簡單,就是想請大家不要隨便把事情定論為“依家啲人抗壓性咁低”,因為事實上我們慵懶地不討論的,當中有多少壓力其實是成年人的壓力轉移?青少年即青少年,他們連身體的發展都明明還沒有完成,為何就要被假定、要求已經建立好具有抗壓性?
事實上我看見的卻是滿十歲以後的“後兒童”,在一踏入準備成為中學生的那幾年,忽然被要求的學業和品格項目繁雜到難以理解。當中男生似乎更為嚴重,有些父母對於如何使男孩準備成為男人的準備,忽然嚴緊到令雙方都很焦慮暴躁。在衝突之下,孩子又再得到被加強的“笨”、“懶”、“無責任感”和“容易放棄”等各式各樣的標籤,不過偏偏在華人社會,你能貶損一個人的最大責難,不外乎是四大項,說來我們就好少責備別人“冇性格”和“冇創意”,“唔聽人講”才是死穴。
有次在麥當勞吃早餐,坐旁邊的一對父子,父親一邊吃一邊看電話,還同時教兒子“做人的道理”。男生約十歲多一些,全程嗯嗯哦哦地回應,以幫助他爸爸一個又一個題目地繼續教訓他。我在旁邊聽了好一陣子,覺得每個道理都那麼正確,如同課本highlight出來一樣,只是桌上那份早餐,男孩幾乎沒吃過兩口,而他爸爸似乎絲毫沒有察覺。
有一剎那,我忽然慶幸自己生而為女性,同時感到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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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