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當戶對的婚姻

四十多年前，聽過一位朋友講笑話，他說：“豬乸都會對對（即聯語中的對仗）。”例如他說“乾坤”，旁邊的母豬馬上有反應，作出“日月”的聲音。從這個故事，我發覺一切的生物都有匹配的，當然，旗鼓相當，是先決條件，如君子配淑女，英雄配美人，財主佬配花魁女。而把鮮花插在牛糞上的，亦不罕見。

兒時聽過一首童謠，大概是這樣的：“拍大髀，唱山歌，有人譏我冇老婆。起心肝娶一個，有錢娶個金小姐，冇錢娶個痘皮婆。”痘皮婆即是麻臉的醜女。其實所謂美醜，沒有一定標準。有些女人貌若西施，卻是歹毒心腸，此所謂蛇蝎美人。歷史上有一個女子，是戰國齊無鹽（今山東省東平縣）女，貌甚醜，但關心政事，曾自謁齊宣王，責其奢淫腐敗，宣王感動，立為王后。後世用以稱頌和比擬貌醜而有德的婦女。她就是《列女傳》說的鍾離春。俗稱她為鍾無鹽。

元人蘭楚芳一曲《四塊玉 · 風情》，寫得相當風趣，他描繪一對鄉野村夫婦的眞摯愛情。傳統的婚姻觀念，夫妻結合，強調的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然而，作者卻一反常情，提出婚姻的基礎應該是“心兒真”、“情兒厚”，至於村（老土）和醜（貌）並不影響婚姻生活的美滿幸福。這種嶄新的觀點，是對傳統的觀念的猛烈衝擊。不，應是對現今風氣的衝擊。現今的風氣是男方有樓有車，婚後不與翁姑同住。蘭楚芳的曲是這樣的：

我事事村，他般般醜，醜則醜村則村意相投，則為他醜心兒真，博得我村情兒厚。似這般醜眷屬、村配偶、只除天上有。

諺語有謂：“蔫豬頭有盲鼻菩蕯”，豬頭用以祭神。蔫，指物質枯爛腐臭，以一個蔫豬頭供奉一座泥菩薩，這菩薩豈能嗅出它的香或臭？其實這句諺語無異“醜眷屬，村配偶”。況且是菩薩，正合了那句話：“只除天上有。”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