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我和弟妹在台北街頭看別人遛豬的時候,身邊也有隻乖豬——弟妹的大兒子。我的兩個侄子跟我女兒一樣,都屬於乖孩子類型,但他們的乖孩子基因,肯定不是來自我和弟弟的。我得承認在我們四姐弟之中,自己是最叛逆的一個;弟弟嘛,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少年。假如他在他的維度看到我這樣說他,想必也不會否認。
新冠疫情後第一次飛出澳門,主要目的是探望大侄子,順道給他過生日。自他在台灣清華大學開學那年至今,就沒有與他吃過慶生飯。“你在台灣多少年了?”“九年。”完全沒想過答案是九年!時間真如愛因斯坦說的那樣“是人類的幻覺”嗎?
大侄子碩士畢業剛好遇上新冠疫情,留在台灣做他的“說了我也不懂”的研究工作。儘管如今他已是實驗室裡的專業人員,可在我眼中仍然是個孩子。這也許是所有做母親的人的同感——孩子永遠是孩子。哪怕歲月催人老,內心總保留着一處最柔軟的地方,給年少的自己,給年少的孩子,誰走進去,時間都沒有了速度。
我去過台北很多次,故宮博物院卻只去過一次,所以想要去看看闊別二十多年的“紅燒肉和小白菜”。爬完樓梯抵達展館入口,雖然還沒到氣喘吁吁的程度,但也頓感得用力猛吸幾口空氣緩緩。而這兩塊是鎮院之寶的玉石雕刻,不知怎的此刻看來都好生奇怪的“長大”了。看畢當期展出的院藏善本古籍、清代宮廷的日常珍玩和器物,以及珐瑯彩瓷特展後,我和弟妹都累了。
走出展館,秋風帶着夏季的餘溫,在我的臉旁輕輕吹動了髮鬢。剎那間教人好想好想回到昔年那寒風凜冽、心底溫柔的時空裡,看看“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飄洋過海的來看你”的那人,這些年都過得好嗎?都兒女成雙了嗎?
(閒逛台北 · 二)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