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不可模仿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想再添一句“古城不可模仿”，這是遊歷了山西平遙古城之後的感受。

平遙與安徽徽州、四川閬中、雲南麗江並稱我國四大古城。近年來，各地依託歷史文化遺產修復乃至重建古城蔚然成風，數百座“古城”遍佈神州，為旅遊業蓬勃發展提供了有效載體。但修舊如新的城垣或有或無，仿古復舊的民居隨處可見，斗折蛇行的街巷難覓舊蹤，琳琅滿目的特產大同小異，不免有似曾相識之感。然而平遙獨樹一幟，不與其他古城雷同。

可用三個字來概括平遙的與眾不同：古、全、奇。

“古”是指歷史悠久。千年古鎮數以百計；但始建於兩千多年前的屈指可數，平遙即為其中之一。史載，平遙所在之處乃堯帝封地古陶，西周時定名京陵。周宣王時（公元前九世紀初）駐軍將領尹吉甫建城，北魏時更名平遙而沿用至今。兩千八百年歲月流逝，凝聚出平遙悠遠古樸的氣息。

“全”是指設施完備應有盡有。平遙城牆堪稱代表。現存的城牆擴建於明洪武三年（一三七○年），高十米，長六公里，有七十二敵樓、三千垛口。登上城牆東南角的魁星閣俯瞰，四道八街七十二巷經緯相交有序排列，青磚灰瓦四合院鱗次櫛比對稱分佈。遺存的四千幢建築，或民居，或商舖，或場館，依然發揮作用。佔地兩萬六千平米的縣衙威嚴肅穆，供奉城隍、灶王、財神的殿堂三廟合一香火旺盛，比曲阜孔廟早建三百七十一年的文廟包含一百一十二座建築，保存着內地最大的孔子與儒學先賢塑像群。還有關帝廟、大仙廟、清虛觀……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奇”是指獨特別致開創領先。其他古城未必見到而平遙獨有的事物比比皆是，票號和鏢局尤為突出。依託本地資源和駝幫、船幫等運輸載體在貿易領域大顯身手的晉商，明代中期漸至鼎盛。為確保金融流通，清道光三年（一八二三年）晉商雷履泰在平遙創辦內地第一家專營匯兌和存貸款業務的日升昌票號，帶動了我國近代金融業的迅速崛起。如今日升昌舊址已建為博物館，誰能料到簡樸的三進院落，總經理辦公的土炕土桌，以及會客室石板下的灰暗金庫，竟孕育着一個如日東升的新興行業。不信請到毗鄰的蔚泰厚票號、協同慶錢莊繼續參觀。

票號的興盛勢必對安全提出迫切要求，於是鏢局應運而生。以保護客戶生命財產安全為職責的鏢局（或鏢行），係山西人神拳張黑五於乾隆年間首創。王正清於道光年間在平遙開設同興公鏢局，帶動了家鄉鏢局的發展。穿行在鏢局院落陳列的鏢車、鏢旗和十八般武器之中，仍能感受當年鏢師們的威武氣概。

平遙是我國唯一以整城申報世界文化遺產並獲成功的古縣城，其他古城能模仿嗎？

李嘉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