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乃下“酒”流

數日前從北京搭乘飛機回澳門，我信手拎着一個長方盒過安檢，隨行友人瞥過一眼後，小聲嘟噥說：“你——為何在北京買茅台？水客還從澳門帶酒到珠海呢，你怎麼反其道而行之？”

我何曾買過茅台，立刻反駁道，“我哪有買酒呀。”“可你手上拎的不是酒嗎？”“別人送的書。”“書？怎會寫着‘茅台’！”我舉高右臂，將盒子遞至朋友胸前，他認真看向盒蓋時，不禁啞然失笑。盒蓋中間有個圖章，裡面印滿“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茅盾”二字佔據中間三分之一的空間，而“茅”字尤為吸睛。加之作品集外形頗似酒盒，也難怪讓人誤為茅台酒。候機時，又有幾位同儕犯此謬誤，每次都惹得眾友哈哈大笑。

大笑過後，便是一陣沉默。據聞澳門每年售出兩億元的茅台酒，相較之下澳門賣書的碼洋一年又有幾多呢？猶記起多年前搬家時的“奇遇”。滿滿當當的貨車開至負一層停車場落貨，其他家什大大咧咧就被搬入了屋，師傅唯獨小心翼翼搬動箱子，比起玻璃製品還留心半分。這些A3大小的牛皮紙箱，經兩人抬起，由另兩人接住，再有兩人輕輕碼在推車中；下層擺四箱，上層放兩箱。去電梯口時，兩人左右推車緩行，四人分站一角移步“護駕”。這陣勢，讓人看得莫名其妙，磨洋工？講好了的價錢，這又有甚麼意思？

“各位師傅，不用那麼小心，只要不濕水就好了。”

“這是茅台酒，不得不小心。”他們看向紙箱上的飛天五星商標對我說，“打碎一瓶，幾天的工錢就沒了！”

“裡面裝的不是茅台酒，是書！別人丟的茅台紙箱，很實淨，我撿來裝書。”

“書？真的？”

“真的！書！”

哐啷一聲，他們一下便將紙箱推倒在電梯口前。

雲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