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不老術

讀西漢歷史，常被書中扎堆出現的“延年”、“延壽”們，弄得暈頭轉向。

先說“延年”。漢宣帝本始二年春，大司農田延年因涉嫌貪污被人告發，牽扯出另外兩位同名異姓的大臣：一是太僕杜延年，出面為田延年說情作保；二是侍御史嚴延年，上書彈劾田延年犯有別的罪行。三位“延年”同朝為臣，官職不同，關係微妙，結局也大相徑庭：田延年因貪污案事發，最終在家中畏罪自殺；嚴延年不堪政治鬥爭的打壓而棄官出逃，後遭斬首棄市；杜延年則官運亨通，晚年受封“建平侯”並得善終。

“延年”之外，還有多位“延壽”。僅在漢昭帝、漢宣帝二朝，便有：光祿大夫許延壽，北地太守張延壽，執金吾李延壽，左馮翊韓延壽，丞相司直繁延壽，宮廷畫師毛延壽……

這個“延年”，那個“延壽”，看得人眼花繚亂、滿頭霧水。名者，命也。名字是社會生活的一面鏡子，一個時代最風行的名字，折射出那個時代特定的社會文化心理。有漢一代，緣何人們愛以“延年”或“延壽”起名呢？莫不是那時的人都特別短壽、特想長壽？

筆者特意作了一番小探究。據《中國古代人口史專題研究》，西漢時期人們的平均壽命約為六十點五歲。這一數據水平不低——二十世紀末期，世界人口男女平均壽命才達到六十三點三歲和六十七點六歲。看來，西漢人愛以“延年”或“延壽”起名，並非因為那時的人短壽。

追求長壽，是人類發展史上永恆的主題。秦漢時期，追求長生不老之風尤甚，代表人物便是一生癡迷於求仙問道的秦皇和漢武。漢宣帝劉詢也喜好神仙之術，為此大臣王褒專門寫了一篇《聖主得賢臣頌》，規勸宣帝遠離方士、專心國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當上至皇族貴胄、下到普羅百姓都熱衷於“長生不老術”時，社會上名叫“延年”、“延壽”的人扎堆出現，就不足為奇了。

南溪子